测试任务出人意料地简单——至少表面如此。
叶馨蒙在次日晚上八点准时收到指令,震动提示音响起时她正在安全屋里做化学题,差点把方程式写错。她叹了口气,合上练习册——总比写作业强。
指令内容简洁得可疑:前往城东物流园区的第七号仓库,接收一批“特殊货物”,并护送至指定地点。货物是六个密封的金属箱(每箱都有物流单号,看起来像普通快递),护送距离不超过五公里,目的地是码头区的一个私人仓库。
没有枪战,没有追捕,甚至没有遇到任何盘查——除了路过一个查酒驾的交警,看了她一眼就放行了。整个过程顺利得令人不安,像玩电子游戏开了简单模式。
叶馨蒙完成了任务,在指定时间将货物送达(比GPS预计早了三分钟),然后收到阮文雄的简短消息:“表现合格。准备进入下一阶段。”——连个表情符号都没有,很官方。
合格,但不是优秀。这很微妙——既认可了她的能力,又没给予太高评价。叶馨蒙明白,这是阮文雄的控制手段:保持距离,保持压力,像老板对试用期员工。
三天后,真正的邀请来了——像录取通知书,但没写学校。
傍晚六点,叶馨蒙的加密通讯器(纽扣大小,别在衣领上)收到一组坐标和一句话:“今晚九点,一个人来。穿适合行动的衣服。——别迟到,我们不等人。”
坐标指向瑆洲湾南侧的一片废弃造船厂,那里远离市区,夜间罕有人迹——除了可能的情侣和拾荒者。庞教官的分析认为,那里很可能是“战鹰”在瑆洲的临时据点之一,或者是他们用来测试新成员的“考场”——可能还有笔试。
叶馨蒙换上黑色战术服——不是军用的那种(太显眼),而是城市潜行用的轻便款式,在关节处有加固,面料防刮且有一定防刃性能(但防不了子弹)。她检查了随身装备,像在整理文具袋:一把紧凑型手枪(雪鸮惯用的型号,9毫米,容弹量15发,手感不错)、两个备用弹匣(装满)、一把多功能匕首(能开罐头也能割绳子)、微型通讯器(加密频道)、夜视仪(单筒,轻便),还有几个小工具——□□、信号干扰器、甚至一小管高浓缩辣椒喷雾(“防狼”用,但能防更多)。
这是经过精心计算的装备组合:足够专业,但不过分军事化,符合一个城市情报员的身份——像是“低调但有准备”的风格。
八点三十分,她驾车离开市区。后视镜里,她确认没有车辆跟踪——或者说,没有明显的跟踪。阮文雄一定以其他方式监视着她,也许是卫星(成本太高),也许是沿途的固定监控点(更可能),也许是无人机(现在很流行)。
九点整,她抵达废弃造船厂,准时得像上课铃。
月光下,厂区的轮廓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生锈的那种。生锈的龙门吊高高耸立,像恐龙的骨架;破损的船坞里积着黑色的雨水,水面漂着油污和垃圾;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和铁锈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尿骚味。风吹过空旷的厂房,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像在说“别进来”。
叶馨蒙将车停在厂区外五百米处的树林边(附近有几辆废弃的车,可能是道具),然后步行进入。她的脚步很轻,但踩在碎石上还是有声音。眼睛快速扫视四周:左侧的瞭望塔上有微弱的反光——可能是镜头,也可能是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希望不是);右侧的仓库屋顶,一个人影短暂出现又消失(动作挺快);正前方的主厂房门口,两个男人站在那里,身形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像门神)。
她径直走向主厂房,没有隐藏自己的存在。这种场合,试图潜行反而显得可疑——像迟到溜进教室的学生,更容易被注意到。
“止步。”门口的一个男人说,声音沙哑,像是抽烟太多。他穿着普通的工装(沾着油渍),但腰间有明显的隆起——武器,可能是手枪,也可能是对讲机。
“拉特娜·维贾亚。”叶馨蒙报出名字,语气自然,“阮先生约我来的——应该是这个地址吧?导航不太好用。”
男人用对讲机说了几句(声音很低),然后点头:“进去。直走,不要左转也不要右转——除非你想被误会。”
叶馨蒙走进厂房内部。这里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高度超过二十米,宽如足球场——如果足球场堆满废铁的话。月光从破损的屋顶漏下,形成一道道银白色的光柱,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过敏者慎入)。大部分空间都是空的,但在厂房深处,她看到了灯光——不是明亮的白炽灯,而是昏暗的红色光线,像某种生物的巢穴在黑暗中呼吸,也像暗房。
她沿着指示的方向前进,脚下是积满灰尘的水泥地面,偶尔会踩到废弃的螺栓或碎玻璃(声音很响)。四周的阴影里,她能感觉到目光——不止一双,至少有五六个人在暗处监视着她,像在观察新来的动物。
一百米后,她到达灯光区域。
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指挥中心,但装修风格是“废土工业风”。几张长桌上摆着电脑和通讯设备(都是笔记本电脑,没台式机);墙上挂着瑆洲市区的大幅地图(书店买的,折痕明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图钉标注着位置;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箱子,从外包装看,里面应该是武器和装备(也可能是工具箱)。
大约有十几个人在场。有的在操作电脑(打字很快),有的在擦拭武器(动作熟练),有的在低声交谈(听不清内容)。他们穿着各异,但都有一种共同的气质:警惕、干练、眼神锐利——像是刚开完会的社畜,但更危险。叶馨蒙快速评估:至少一半有军事背景(坐姿),三分之一可能是前执法或特工人员(眼神),剩下的可能是技术员(戴眼镜)。
而在房间中央,一张简陋的金属桌(可能是从学校偷的)旁,坐着两个人。
左边是阮文雄,依然穿着西装(可能有好几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来工地视察的领导。右边则是一个叶馨蒙从未见过的男人——但一看就知道是谁。
那男人大约五十岁,头发灰白,剃得很短,像刚修剪的草坪。他穿着普通的卡其色夹克和工装裤(沾着灰尘),但坐姿笔直如松,肩膀宽阔,双手放在桌面上——那是一双大手,指节粗壮,手背上布满了细小的疤痕(像是工作事故,也可能是打架)。他的脸棱角分明,左颊有一道从眼角延伸到下颌的旧伤疤,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永远带着一丝凶狠——即使他可能在微笑。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冰冷、似乎能穿透一切伪装。当他的目光落在叶馨蒙身上时,她感到一种本能的寒意——那是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觉,像老鼠见猫。
“战鹰。”她心里想。这个组织的头目,终于现身了——看起来比照片凶。
“拉特娜·维贾亚。”阮文雄开口,语气比在茶馆时更正式,像是在介绍重要客户,“欢迎来到鹰巢——临时版本。”
叶馨蒙点头致意,没有立刻说话。她在等待对方先开口——在这种场合,少说多听是明智的选择,像面试。
“我是战鹰。”那个男人说,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砂纸摩擦木头,“阮先生说你很有潜力。但我需要亲眼确认——简历可以造假。”
他说话的方式很直接,没有任何寒暄或客套。这是一个习惯发号施令的人,一个认为时间宝贵到不能浪费在礼节上的人——也可能只是没礼貌。
“您想怎么确认?”叶馨蒙问,声音平稳,虽然心跳有点快。
战鹰没有回答,而是对旁边一个手下做了个手势。那是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扑克脸。他走到叶馨蒙面前,突然出手,一掌劈向她的颈侧。
偷袭。测试反应速度。很不绅士,但有效。
叶馨蒙没有后退(没地方退),而是侧身、抬手、格挡,动作一气呵成——练过很多次。瘦高男人的手掌劈在她的前臂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很疼)。她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腕,身体旋转,想要使用关节技,但对方显然也是高手,迅速挣脱,后退一步——点到为止。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叶馨蒙的手臂隐隐作痛,但她没表现出来。
厂房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目光集中在这场短暂的对抗上——像看街头表演。
“反应速度:优秀。”战鹰面无表情地评价,像体育老师,“格斗技巧:实用但不够致命。你需要训练——或者别跟人打架。”
叶馨蒙松开握拳的手,手臂的痛感在加剧。那一掌的力量很大,如果不是她及时格挡,可能已经失去意识——或者至少脖子很疼。
“我不是格斗专家。”她说,没有试图掩饰自己的弱点——在这种人面前,掩饰只会显得愚蠢,像不会做题还装懂,“我的专长是情报获取和计划制定——还有逃跑。”
“我知道。”战鹰说,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动作慢条斯理,“这是你的‘简历’。爪哇军方反恐顾问、私人安保公司战术指导、三次成功的情报窃取行动……很漂亮的履历,像求职网站上的。”
叶馨蒙心里一紧。那份文件一定来自雪鸮的真实档案——或者说,庞教官为她伪造的档案中那些真实的部分。战鹰能拿到这些,说明他的情报网络确实强大——或者他会上网搜。
“但这里有个问题。”战鹰抬起头,鹰隼般的眼睛直视她,像要看穿她的脑门,“根据爪哇方面的消息,你在三个月前被捕了。拘留中心有你的关押记录。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谁?——双胞胎?”
致命问题。叶馨蒙早有准备,但真正面对时,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像考试遇到难题。
“关押记录是真的。”她平静地说,努力让声音不抖,“我也确实在那里待了七十二小时。然后我逃出来了——用了一些技巧。”
“从高度设防的拘留中心?”阮文雄插话,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像是听到了离谱的故事,“据我所知,那里从未有人成功越狱——除了电影里。”
“那是因为越狱的人都不会声张。”叶馨蒙看向战鹰,决定抛出重磅筹码,像出王牌,“而且,我有内应。爪哇国家安全局里,有我的人。他们帮我伪造了死亡记录,让我‘消失’了——像证人保护计划,但更便宜。”
这是庞教官设计的最关键谎言,也是风险最大的部分——因为如果“战鹰”在爪哇国安局真有内线,这个谎言会被立刻戳穿。但根据情报分析,“战鹰”在爪哇的渗透主要在军方和警察系统,对国安局的渗透有限——就像小偷进不了银行金库。
战鹰盯着她看了很久。厂房里只有电脑风扇的嗡嗡声和远处海风的呼啸,还有不知道谁的肚子叫了一声。
“内应的名字。”他最终说,语气不容置疑。
叶馨蒙摇头,动作坚定:“不可能。保护线人是基本原则。如果您不相信,可以验证其他部分——比如我在龟背岛的安全屋(租的),或者我在吉隆坡的银行账户(余额不多)。但线人的身份,绝不透露——这是我的底线。”
这是一种谈判策略:在非关键问题上强硬,可以增加整体可信度。如果她轻易说出“内应”的名字,反而会引起怀疑——像打折太狠的商品。
战鹰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一下,两下,三下——像是在倒计时。
“很好。”他最终说,手指停下,“原则性很重要。但你也必须明白,加入鹰巢意味着绝对忠诚。你不能有自己的秘密——至少,不能有对我们不利的秘密。其他的……可以保留。”
“我明白。”叶馨蒙说,松了口气但没表现出来,“但忠诚是相互的。我需要知道,我能从鹰巢得到什么——除了工资。”
直接谈条件。这是雪鸮的风格,也是唯一能让战鹰这种人物信服的方式——像谈生意。
战鹰第一次露出了几乎可以算作笑容的表情——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神依然冰冷,像冰箱里的灯。
“资源。保护。还有……刺激。”他说,每个词都像扔出来的石头,“我们在瑆洲的计划,将改变这个地区的格局。参与其中,你会得到普通人几辈子都积累不来的财富和权力。当然,还有死亡的风险——比普通工作高。”
“我从不惧怕风险。”叶馨蒙说,听起来像台词,“但我需要知道计划的大致轮廓。我不能为我不知道的事情卖命——像签空白合同。”
阮文雄想要说什么(可能想说“你问题太多”),但战鹰抬手制止了他——像老师让学生别插嘴。
“合理要求。”战鹰站起身,走到墙上的地图前,背着手,“我们的目标,是改变瑆洲的政治生态。目前掌权的政府过于……温和,过于依赖外部势力。我们需要一个更强大、更自主、更符合地区利益的领导层——具体是谁,还没定。”
他说得很隐晦,但叶馨蒙听懂了:政变。或者至少是某种形式的强制权力更迭——像公司换CEO,但更暴力。
“这需要武力。”她说,陈述事实。
“当然。”战鹰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像在画线,“但我们不是要发动全面战争。而是精确打击:控制关键设施,切断通讯,瘫痪指挥系统,然后在混乱中扶植我们的人上位——效率高,成本低。”
他的手指停在了几个地点:政府大楼(最高的)、广播电视台(有天线)、通讯枢纽(很多线)、发电厂(亮灯的)……还有圣保罗医院。
叶馨蒙的目光在医院的位置停留了一瞬。为什么是医院?那里有什么特殊价值?难道是VIP病房?
“圣保罗医院是关键。”战鹰似乎读懂了她的疑惑——或者她表情太明显,“那里不只是医院,还是军方的情报中转站。控制那里,就等于控制了瑆洲军方的耳朵和眼睛——还能顺便拿点药。”
原来如此。叶馨蒙表面上不动声色(练习过),但内心震动。庞教官从未透露医院在军方情报网络中的核心地位——也许是为了保密,也许是她这个级别还不能知道,像员工不知道公司战略。
“计划的时间表?”她问,像项目经理。
“还在完善。”战鹰没有给出具体时间,走回桌旁坐下,“取决于几个因素:人员到位情况、装备准备情况,还有……资金。总是资金。”
他的目光转向阮文雄,后者点了点头,像是确认。
“彭迪先生已经同意提供初步资金。”阮文雄说,语气像是在汇报进度,“但我们需要更多。这就是你的价值之一,维贾亚女士——你声称知道那批军火的下落。如果那些武器能为我们所用,将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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