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书包压着女孩的背往后拖,肚子里空空如也,饥肠辘辘,面上完全是学了整整一天的疲惫。简直狼狈到了极点的地步。
见到喻衍,她大概是刚刚参加完什么活动出来,手里拿着奖杯,意气风发。
就那么自然而然的闯进余杭清的视野里,站在他们家老旧的家属楼下。
那个女人光是站在那里就满足了余杭清对大人最完美的想象。忍不住不怎么礼貌的用目光一遍一遍上上下下的梭寻。
一头短发乌黑,显得极有生命力,神秘而深邃,在夜晚的路灯下像是被神明精心雕琢过的青玉。微风轻拂,将发丝扬起。乱了些,却又别有一番活力。
女人穿着一件舒适的白色t恤,T恤的衣摆塞进卡其色的高腰阔腿裤中,阔腿裤的材质挺括,线条流畅,走起路来一定带风,潇洒大气。
裤兜里隐隐可以看出智能手机的轮廓,昭示着这个女人不凡的财力,这个时候,智能手机还不算普及。
旁人趋之若鹜的奖杯就被喻衍随意的拎在手上,混不在意,像是拎块砖头似的。
那时候余杭清就觉得这个人简直酷毙了。世界上一定不会有比这个人在自己心里更酷了。
只不过余杭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她有交集,因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世界的人。更像是自己心里头做出来的一个美梦,才能哪儿哪儿都合自己心意。
她几乎是霎时间站直了身体,那点儿弯腰驼背的气质一下子就散尽了,像一颗坚韧挺拔的竹。
那个时候其实余杭清也就是一个小学生,还是个小萝卜头。
只是单纯的对那种优秀的大人的那种欣赏和仰慕,忍不住多看几眼的,没什么进一步的打算,目光却像被胶水死死黏住似的,抽不回来。
又好奇又害怕。
喻衍看起来很优秀,但是又跟余杭清平常见过的那些成年人不一样。
至少喻衍这么短的头发,在女孩子里是很少见的。像火凤凰里面那个精通it的帅气侠女。虽然她的手背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狰狞的疤。
可是余杭清自以为的隐蔽目光还是被余杭清发现了,是的,小孩子过过家家一般的打梁,在喻衍的眼里几乎是无处隐藏。
喻衍等的就是她不由自主的目光流连。
那天喻衍在这个时间发布的第一篇作品获得了网络文学创意一等奖奖,奖金一千五百块。
交完出租屋三个月九百的房租还能剩下六百块,喻衍终于有底气走到了年少时的自己身边。
喻衍盘算着,不让对方吃苦的话,她才有资格出现在对方面前。
这个时候的自己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大胆,可爱的紧。一双圆溜溜的小凤眼滴溜溜的转。
喻衍看到余杭清的一瞬间好像想起了什么,瞳孔微微扩张,脸上绽放出了然的胸有成竹的微笑。
其实余杭清当时那个角度根本看不见喻衍的瞳孔,只是觉得一模一样的脸怎么突然间就变得柔和了许多。
只是看见别的作者这么写,余杭清也就这么写,因为百科里说看到喜欢的人,瞳孔就会微微放大,是一种人体的自然生理反应。
余杭清希望喻衍是喜欢自己的。
于是在那个弥漫着旁边烧烤浓烟的油腻盛夏,余杭清遇见了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神妃仙子。
仙子却沾上了人气儿,好像有些急促的小跑着,来到了余杭清的面前。
在路灯下面透过斑驳的树影,余杭清看见那个人对自己笑的腼腆,碎发透过路灯昏黄的灯光像是神明再现。
喻衍弯下腰,保持一个平视的高度,弯着眉眼问余杭清,“你是在看我吗?”
“今天拿了奖,心情好,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吃顿饭庆祝一下?”
“姐姐请你哦。”带着些诱哄小孩子的意味。眉眼弯弯地朝着人笑。
那时候的余杭清绝对不会答应跟一个陌生人去吃饭的。
所以即使喻衍再是吸引余杭清,余杭清还是拒绝了。有些优柔寡断的轻轻摇着头,在心里默默可惜。“不用了,谢谢你。”
所以喻衍给余杭清拿了一百块钱,甚至都没问女孩同不同意就直接塞到书包侧边的那个网兜里。
女人贴在余杭清耳侧吐气如兰,“如果对我不放心的话,那就自己去吃,我想把那份快乐分享给你。所以你也没必要有什么压力。”
多么人美心善的。
什么都替喻衍考虑好了,以这样不容拒绝的姿态,把对喻衍好的东西强势的捧到了喻衍面前。
上了一天课,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余杭清正长身体,下午忙着上补课班又吃不了几口饭,每天日复一日跑过去。
晚上饿的从冰箱里面翻剩饭自己去热,大多数时候来不及热透就半热不热的去吃,甚至有时候没有剩饭,就冷饭也没得吃。
喻衍什么都不图余杭清的,搜肠刮肚硬找一个理由想余杭清吃一顿饭。
余杭清想去的,可是妈妈不允许她在外面跟陌生人吃饭。
余杭清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小朋友。
她知道母亲是为了他好,两个人打他他什么蠢兮兮的一下子被人贩子拐走了。
所以她乖乖道了谢,认认真真的拒绝,“谢谢你姐姐。不用了。”尽管明显知道对方只是单纯的善意,也没有接下去的勇气。。
余杭清以为喻衍不会再跟她说话了,毕竟这么言辞拒绝掉她的好意,让小姑娘的脸上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喻衍伸出手,目光下视,落在伸出的手。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样,猛的缩回来。
她的手太粗糙了。甚至有的地方还有一点变形。
那个时候女人,莫名其妙就被传送到了这个时空,身份证,驾驶证,职业资格证书,毕业证一系列,证书的颁发时间都在很久以后,其实即使带着身上的身份证,也起到零点用处。
只能找那种没什么人乐意干的零工,不要身份证,在火车站旁边的小超市里当理货员。一个月六百,包饭。
有货的时候就搬货,一次搬两三箱方便面,那种一整提的啤酒或者是整箱的水,一只手拎一个。力气出奇的大。
晚上十一二点下了班之后又伏案写作,连稿纸都他爹得双面写。一个周去网吧上传一次,一次三个小时,不连断的打字,那时候网吧两块多一个小时,网速又慢,有时候闪退,一下子全白打了。她就加十块钱包夜,整宿整宿的弄,第二天又正常上班去。
或许她变形的手指和这有关,又或许不止和这有关。
没货的时候就用凉水摆了抹布,擦那些不常卖出去的东西上面的灰。冬天的水冷的刺骨,有时候摆抹布的时候冻的都没什么知觉。
不过她刚来没什么钱买衣服,整个人都冻的是僵的,浑身都没有知觉的话,就不在乎手有没有知觉了。
她得攒够钱买个假证,然后坐火车到南边去,时代的潮流不会眷顾此刻四面环山的洛城。
管你是投资股票,短视频迅速发展,网店崛起还是其他,最开始总得有点钱吧,像他这样过分平庸的人,想要迅速完成资本积累,或许只能靠着去电子厂什么的打工。
她恨绝了这种发展的不平等,以至于将她传送到了生她养她的这个过分贫瘠的闭塞小城。
于是喻衍坚定的头也不回的,揣着那张假证惴惴不安的,找售票处的姐姐买了票,一路坐车离开北上。
火车上气味很嘈杂,她甚至没舍得买坐票。
一路上喻衍想了很多,该说是天意弄人吗?
前途一片灰暗,又一片光明。
让她知道这么多时代机遇,让她带着自己的身体回来,而不是困在小孩子的身体里,看着一切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又毁掉了她所有的生活秩序,尽管跟父母关系不太亲近,尽管学得不太好,可是她真正孑然一身的时候,真正学了十几年的文凭,变成一张废纸的时候,又怎么能让她甘心。
她喻衍非要在这个时时代闯出一片天地不可。
好奇怪,一直顺风顺水,上了十几年学的人,竟然这么能吃苦,底薪一千八百块钱,双倍加班费,去的那个月刚好赶新机种,喻衍又乐于上夜班,晨昏颠倒的干法,要钱不要命。
第一个月她就拿到了四千三百块钱,虽然就是个小时工,没有五险一金。
可那厚厚一叠钞票真正落在喻衍手里的时候,她竟然有种近乎泪目的冲动。
她在那干了三个月,有一次没戴手套,烙铁夹坏了,临时放在周边,大概也是晚上上班,白天码字,休息的时间实在太短促,一个没注意手搭上去,霎时间一阵灼痛,后来就留了好长一道疤。
喻衍之前没觉得有什么,留疤就留疤呗,她又不靠手漂亮过活。
可此刻久经霜冻的手竟然突然恢复了知觉似的,像被电打了一一样猛的缩回来。
喻衍觉得不好意思。
特别是手伸过去和女孩儿校服短袖下洁白的臂膀对应,就特别不好意思。她的手足够粗糙,上面的疤也足够狰狞丑陋。
当时被烫都没这么疼的,看到余杭清落在喻衍缩回去的手上的目光却像是真真接了烫手山芋一般。
小姑娘很有礼貌的,没多问什么,眼神里带着心疼和惋惜,没伸出手来,只乖乖站在一边,朝她牵起嘴角。
余杭清没问痛不痛,这样深长的伤,理应是很痛的,何必再戳别人心窝子的话。
又或许她确实是个没什么用的小破孩儿,这种特立独行的大姐姐大概也不想跟她耍。
眼神里不由得带上点暗淡,把头颅垂下去又恢复刚才那种黯淡疲惫,有些微微驼着背背书包往后扯的感觉了。
可是喻衍还是牵住了余杭清的手,看着她懊丧的垂下的头,另一只手摸摸她的额头,连带着她整个人一起按在怀里,不容拒绝似的,带余杭清走到了旁边的烧烤摊。
“听话,姐姐请你吃烧烤。”
就是小县城里面的那种烧烤摊子,混杂着烤肉炙烤的时候那种烟熏火燎的气味和男人们香烟的味道。
厨房里好像什么都沾着那种油烟,然后桌子上也带着一层薄薄的油,桌椅板凳什么的就会被那个阿姨顺手拿一个抹布全擦了,不怎么卫生,但是很舒服,可以不用担心价格,然后随意的找一个桌子坐下。
但其实整体的气味是不怎么让人舒服的。
靠近烧烤炉边上,真的就是那种烟味很大,烟熏火燎的很浓的一层烟,从那个烤炉上方的排气孔排出来,隔老远就能看得见。
更离谱的是有的人的硬喝,然后旁边下水道跟前就会有一层那种呕吐物,酒精发酵之后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更加难闻。
旁边是那种男人的高谈阔论,说一些什么政治啊,形式什么的听不大懂,但是声音很大,然后别人还没有什么反应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说的很激动,脸很红了。像是一到年纪就自动解锁了政治历史学知识。
女人们就坐在旁边照顾着到处乱跑的孩子,好不容易带回来给喂了两口,然后又跑去了。有的孩子被吓哭了,就只能瑟瑟的躲在母亲的怀里,然后被拍了又拍。
余杭清家里基本上也是这样的,男人,女人,她是那个孩子,唯一稍微强一点的是他比较坚强,被吓着了也不哭,也不用人哄,甚至还能哄哄妹妹。
有种很自然的典型感。
烧烤店老板会很大声的吆喝。
所有的一切对当时的余杭清来说都很熟悉,但是还是很害怕,像是那种只有大人才能来的那种场合,突然混入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小孩。
所有的混杂在一起的气味也只会让余杭清感觉到不适应。
在所有的一切包括整个烧烤摊子的氛围影响之下,那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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