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将太学东门前那对石狻猊的影子拉得老长。
王曜将马栓在路边柳树上整了整微皱的青衫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这熟悉而又此刻倍感沉重的学府大门。
门内柏荫森森学子往来诵读之声隐约可闻一派文华气象与他即将奔赴的血火战场恍如两个世界。
他无心流连径直穿过重重殿阁廊庑向着祭酒王欢那位于麟阁深处的书斋疾步而去。
至书斋外恰遇司业卢壶抱着一摞文书从内走出。卢壶见王曜行色匆匆面带忧急不由停下脚步蹙眉问道:
“子卿?今日不是你的婚假么?何以此时匆匆返校?神色亦如此惶遽?”
王曜停下脚步对着卢壶深深一揖语气沉痛:
“卢师
卢壶见他神色绝非寻常心知必有大事不再多问只侧身让开道路低声道:
“祭酒正在室内你自进去吧只是……无论何事需谨言慎行。”
王曜感激地看了卢壶一眼点头应是随即抬手轻叩那扇熟悉的榆木门扉。
“进来。”
门内传来王欢那苍老却依旧清朗的声音。
王曜推门而入只见书斋内烛火已初燃映照着满壁藏书与堆积如山的牒文章卷。
祭酒王欢端坐于宽大的书案之后身着半旧深衣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正执笔批阅着一份文书。见来者是王曜他略显疲惫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放下笔温言道:
“是子卿啊婚假可还安好?此时来访所为何事?”
王曜行至案前撩起衣袍下摆竟是双膝跪地伏首恳切道:
“学生王曜冒昧打扰祭酒清静实有万分紧急之情恳请祭酒允准学生告假!”
王欢与跟进来的卢壶见状皆是一惊。
王欢忙抬手虚扶:
“子卿何故行此大礼?快快起来说话。究竟何事需告假几何?”
王曜并未起身抬头望向王欢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焦灼与决绝:
“学生……学生欲随破虏将军**大军入蜀平叛明日便需至吕将军府报到。此行归期难料恐需数月之久恳请祭酒与司业允准学生长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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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随军入蜀?”
卢壶失声惊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子卿,你乃太学生,文弱书生,岂可轻涉战阵?那蜀地山高路远,瘴疠横行,叛民与晋寇交织,战况万分凶险!你……你何以突发此想?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王欢虽未如卢壶般失色,但捻着胡须的手亦是一顿,目光锐利地看向王曜,沉声道:
“子卿,起身回话,将缘由细细道来,沙场非是儿戏,岂能凭一时意气?”
王曜依言起身,却依旧躬身而立,将**秋晴被困蜀中、自己与她的渊源恩情、以及已在**兴面前立誓请行之事,择要叙述了一遍。
他语气沉痛而坚定,说到**秋晴两次救命之恩自己竟至今方知时,声音不禁哽咽;
说到“纵前方刀山火海,学生亦往矣!”时,目光中则是一片不容动摇的决然。
书斋内一时静默,只闻烛火偶尔噼啪作响。
卢壶听完,已是面色发白,连连摇头:
“糊涂!子卿!知恩图报,固是君子之风,然亦需量力而行!你不通武艺,不谙兵事,此去非但不能救人,恐自身难保!**将军爱女心切,或许一时冲动允你,你却怎能如此不自量力?祭酒,此事万万不可!”他转向王欢,语气急切。
王欢默然良久,昏黄的烛光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他凝视着王曜,这个他自其入学便格外关注,既欣赏其才识胆魄,又时常忧心其锋芒过露的年轻学子。
他曾刻意在季考中压制其名次,以期磨其锐气,护其周全。
然而此刻,他从王曜眼中看到的,并非单纯的少年意气,而是一种历经世事沉淀后的责任与担当,一种为践行道义不惜己身的决绝。
“子卿。”
王欢终于开口,声音缓慢而沉重。
“你可想清楚了?此去生死难料,绝非虚言。你家中尚有老母,新婚不过一日……这些,你都置之不顾了么?”
王曜身躯微颤,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深刻的痛楚与愧疚,但旋即被更坚定的光芒取代。
他再次深深一揖,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祭酒明鉴,学生岂能不顾?母亲养育之恩,爱妻结发之情,学生刻骨铭心,无一日敢忘。然,**统领于学生,恩同再造。若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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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惜身畏难,坐视恩人身陷死地而无所作为,此心此生,永难安宁。学生纵使苟活于世,亦将日夜受良心拷问,又有何面目侍奉母亲,面对妻子?更有何资格谈甚济世安民?此去,非为逞勇,实为心安。若苍天见怜,使学生得以救回恩人,全此恩义,他日归来,再向母亲、妻子尽心弥补。若……若果真马革裹尸,亦是学生命数使然,无愧本心。家中老母妻子……唯有托付于诸位师长、同窗挚友,学生……学生只能做此不孝不义之人了!
说到最后,语声已带哽咽,却始终不曾低头。
卢壶闻言,张口欲再劝,却被王欢以眼神制止。
王欢缓缓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王曜面前。
老人身材不高,此刻却有一种如山岳般的沉稳气势。
他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王曜的肩膀,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你的心,老夫明白了。‘虽千万人,吾往矣’,此乃大勇,亦是至情。老夫若再阻拦,反倒是迂腐了。
“祭酒!卢壶急道。
王欢摆了摆手,目光依旧落在王曜脸上:
“假,老夫准了,太学这边,会为你记录在案。你……好自为之,务必珍重。
他顿了顿,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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