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来之后，吃个中午饭洗个澡便瘫倒在了床上。
昨天大晚上才到达B市，在飞机上没有休息好，今天一大早还起床出海追鲸。
温故在疲惫中躺下，困意一瞬袭来，陷入了深眠。
窗边的帘子没有拉上，外面是无边无际的大海，阳光刺眼，斜射进玻璃窗，光落在温故眼睑。
床上的温故慢慢皱起了眉头，睫毛摆动，却醒不过来，似乎是陷入了梦魇中。
梦如白雾缥缈展开。
一片蔚蓝色闯入视野，耳边传来咕噜气泡声。温故想往前走，却被什么拉扯住了。
回头，一片海草将他抓住，深绿色的海草生得茂盛，在海中轻飘张牙舞爪，拽住了他的一只脚。
温故扯了扯脚，困状纹丝不动。海草鬼魅般向上攀附，如同一只只手拖拽他。
一道黑影破开水面，温故似有所感，抬头望去。
光撒在海面上，从海底往上望，如同泛了金边。
一道黑影破开水光，摆动着尾巴向他游来。
温故明白，或许是梦的类型换了。白豚以着另一种形式来救他。
黑影修长，悠悠地摆动尾鳍，头顶的背鳍却有些奇怪。
逆着水光，温故看不清。
随着它的靠近，身上的颜色却并没有随之褪去变为白色。那是灰色调的。
那是一条鲨鱼。
温故在看清后，瞳孔猛然收缩。他拽动着双腿，却无法移动。
难道今天梦的题材是惨死鱼腹？
鲨鱼缓缓靠近，张开充斥着利齿的血盆大口，迅速摆尾向温故袭来。
一刹那，温故猛地紧闭住双眼，却没有想象中的刺痛袭来。
难道是梦里感觉不到痛？
柔和的水被推到他的身边，缓缓的，一圈圈荡开。
温故睁开一只眼睛，发现眼前的灰鲨幻化成了一个俊朗的青年。
此时正冲着他笑，墨色的瞳孔盛满了笑意，狭长的凤眼被笑容挤得眯起来，向他挥了挥手。
寉知新？
或许是梦的缘故，他们两个都没有佩戴潜水设备，温故可以看到这一整张脸。
黑发在海中扬起，黑眸润亮发光。
这次不止是看到了眼睛。
挺拔的鼻梁骨撑起山脉，唇瓣水润殷红，右眼下有一颗浅浅的痣，并不明显，可是温故就是记住了。
自己对他竟然这么了解。
要不是做梦，温故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记得这么清楚，或许是第一眼惊艳，大脑早就不自觉地记住了这些特征。
还没待温故多想，寉知新上前抱住了他，他又被围困在了他的臂圈内。
鼻尖又沾染上了熟悉的清香，柠檬混杂着海水潮湿的咸味充斥鼻腔。
他双手攀着寉知新的肩。
他的肩膀宽挺可靠，甚至能摸到肩上薄薄的肌肉，蓬勃舒展着。
寉知新将他扣进怀里，抬手解着他腿上的挥舞爪子的海草。
海草细密，密密麻麻地攀着，顺着海水波动向上游动，一层一层像是枷锁一样，解开一层还有一层，难以完全解开。
寉知新突然变成灰鲨，一口咬断了所有的海草，与根系断开的海草陡然泄了气一般，随着海水柔和的波动慢慢散开。
牙齿上还沾着海草的鲨鱼摆动着尾巴绕着温故打转。
鱼尾快速地摆动着，成群的小鱼被水波突然的改变吓开。
像只小狗一样摇尾期待夸奖。
温故上前摸摸灰鲨的头顶，灰鲨摆动脑袋蹭了蹭。
光滑柔软的触感。
温故暗想，真是个清奇的梦。
意识渐渐清醒，温故睁开了眼睛，光直接照进眼睛，琥珀色的眼眸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刚睡醒眼睛还不太适应光亮，温故眯了眯眼坐起身，穿上拖鞋走出房间。
三人订了个民宿，位置沿海，有个小客厅刚好正对着大海。
金橘白三色被杂糅在天空上，刺眼的光弱化，太阳降到海平线，将墨蓝的大海鎏上一层金边。
温故坐到大玻璃窗前的躺椅上，欣赏着风景。
白色的浪花一层一层打在沙滩，渔人乘着夕阳远航而归，沙滩上游玩的人铺开野餐垫准备在海边野餐。
旅游好像不止是欣赏美景，还要体会当地的风土人情。
正沉思着，一股海风裹挟着气味吹来。海水潮湿的气息混着咸味，倒是和梦里没差。
不过海水确实没有柠檬清香。
想着，温故轻笑出声。
“哥哥在笑什么？”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明明是冷感的声线，却总是带着笑意，像是冬日漫雪覆盖时，流过积雪的暖泉。
冬温夏凊、汩汩温润。
温故没有回头，寉知新自觉坐到温故旁边的躺椅上。
察觉到旁边的动静，温故扭头与寉知新对视。
“我在想，怎么教学过海底救援的人潜水。”一向温煦的眼眸难得划过狡黠。“寉知新，你有什么头绪吗？”
寉知新瞳孔晃动，他还以为以着哥哥的性格，这件事情会翻篇呢。
夕阳余晖浓郁，橙色的光撒在寉知新的脸上，遮掩着泛红的耳根，瞳孔的黑色被染上橘色光亮，连发丝都被镀上一层光。
他启齿。
“哥哥……”
“你别打趣我了……”
听到回答，温故笑开了。
清澈的声音在橘粉色落日下晕开，充斥笑意。
寉知新也被带动着勾起了唇角，“哥哥这次有灵感了吗？”
温故看着远方的落日。
夕阳已经下去了大半，海平线切割太阳，好像是海洋接受了这滚烫，整片海被浸得粉红。
温故回答：“有了。”
“什么样的灵感？”寉知新追问。
“关于你。”温故轻轻。
好像夏日清澈的凉泉缓缓流过，流入山间，在山间清脆的鸟鸣声中，流进寉知新发烫的心间。
明明一个字一个字寉知新都认识，但是拼凑在一起好像他深陷梦境一般。
寉知新眼睛瞪大，侧脸看着正在欣赏风景的温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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