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的,付濯晴管不着,她话言尽,便斜过身子,右半身倚着墙,昏昏欲睡,却无论睡意再明显,她也睡不着,地牢潮湿阴冷,她又是个爱干净的,眼下身子迫不得已挨着脏乱石墙,心中总过不去她自己长久以来熏香沐浴过后再睡下的坎儿。
双眼黏糊之余,她好似嗅着了她一贯常用的熏香,粉玉香,点在熏炉里的粉玉香再加些香叶,开窗散去些浓重香味,待到合窗沐浴时,香味会淡雅清新许多。
这是她最喜欢的香。
可是,那时的杀人犯却嗅不得此香,付濯晴记得杀人犯头一次到她院中当差,夜中,她仅仅是开窗散在院中一些,次日杀人犯便浑身泛疹。
起初她不以为意,将杀人犯调去她后院做活,此香她依旧能夜以继日用着,但缘分总妙不可言的,她喜欢上了他,一个很鲜活的人。
虽然身困于长公主府,但心却是自由的,渐渐付濯晴换了殿中香,差人寻来清甜润燥的筠松香。
此香少许,轻嗅细香,沁人心脾。
不知怎得,付濯晴头沉沉抵着墙,于鼻息中竟真的飘来了清新淡雅,味道不似她所用香料,更似杀人犯摆摊所制香囊。
味道一如澄澈,其中一味加了陈皮,与她所用的筠松香味虽相似,细嗅却大有门道,但她嗅不出来香囊里别的香料是何。
付濯晴眉心蹙起,头浅挪动了下,眼皮想睁却始终沉重难以睁开,她讨厌和杀人犯有关的筠松香,更讨厌香囊的香,她搭在腹前的手不断挥向旁处,意图将香味散去,口中冲着前方小声责了句:“走开。”
“快走开。”
边连瑱挂在手指上不断转动的香囊骤停,香囊穗子甩了他自己一脸,他动作停下几秒,头往前侧耳一倾,仔细听墙角动静,却再无细声。
居然能在地牢阴湿之地睡着,边连瑱轻‘啧’一声,便收回头靠在牢门处,想想也是,一个能在破庙长居的人,又怎会介意自己睡在哪儿。
只是他惯养了几载的女子,落魄至此,由奢从俭,竟也没一丝一毫怨言,甚至他之前所存侥幸,想着白眼狼被他养得那般好,即便手头有黄金,也是撑不过多久的,谁知白眼狼居然能坚持月余,一度还在家中烧饭,甚至还能睡在地牢。
他还真是小瞧她了。
瞬然,边连瑱抬手拍了拍自己左脸,什么小瞧,他都不带正眼瞧她的,一个狼心狗肺的人,不值得他正眼相待。
边连瑱左手托腮,右食指上挂着的香囊又开始不断甩着,他睡不着,在牢里也无事可做,只好将腰间系着的香囊挂在手指上数圈,看能否睡着。
结果可想而知,别说睡了,甚至还很清醒的知道,人夜晚不睡觉对身体有害,可他睡不着,只能明知有害还闭不上眼。
地牢不见分毫光,不知过去多久,边连瑱托腮的左手滑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瞌睡劲就这么被一下钝没了,他下意识小声呢喃:“数到多少了?”
不记得了,倒是清晰地听见他身后牢门上的锁被‘咔哒’打开了,还有客气话声,跟昨夜推搡白眼狼进来时的冲话完全两样。
“升堂了,升堂了,抓紧点。”
其实话一点不客气,但相较于昨夜十分客气,这样的话,也能被他称作客气,真是时过境迁,令人唏嘘。
边连瑱起身不忘摇头轻叹。
春风日下,哪怕是付濯晴这样的女帝,也无法避免抬头见天时,头不自觉瞥向一侧,眼睛避开刺眼日光。
公堂上,付濯晴熟练地下跪,不小心扯了一下膝盖处的伤痛,她明明睡了没多久,膝盖痛感却明显不少,甚至她跪下时感觉伤口肿胀,疼痛加剧。
还是依然抿着唇跪坐着,尚能减轻一丝痛感。
付濯晴不知昨夜妙玄先生跟县令说了什么,让其今一大早升堂问话,问的还是有关风老三究竟如何死的。
陈执在寂静如斯的公堂上,骤而敲了下惊堂木,着实给在思忖事情的付濯晴吓了一跳,简直有病,她抬手摸了几下自己耳朵,以此缓解。
陈执将付濯晴的动作收入眼中,以为是她和妙玄先生商议好的。
妙玄先生与当今陛下有相识之交,陈执不知具体,只知打他过来,就听过此话,原本他想死囚边连瑱去死,正好他愁着无处给人使绊子,结果这死囚硬生生撞上来,还有百姓亲眼瞧见风老三被他打死。
这下好了,按例,风老三的尸身被请到县衙仵作房验尸,仵作验出风老三是饮酒猝死的,与身上被殴打的伤痕全然无关。
其实陈执一直知道,繁街不太平,经常有地痞流氓向摊贩索要银钱,风老三又是个酒鬼,素日饮酒便上繁街,仗着自己有一双为朝赴死的父母,为所欲为,昨日风老三刚好喝醉了,欲在这死囚摊前有所作为,被死囚胡乱打了一通,死了。
那又如何,风老三死了,死无对证,县衙里他最大,他说此事是死囚边连瑱所为,便是其所为。
没了边连瑱,付濯晴不就成了一心一意为他做事的人了吗?
可是,妙玄先生却来了,陈执因自身受困于金兰朝官场,在人拿出一枚玉牌时,他不得不敬重此人。
付濯晴人虽不在穗青书塾,但不妨碍其成为妙玄先生的得意私徒,若他还想好生在此地当一方父母官,便得彻查此案,还堂下跪着的夫妻一个公道。
陈执闭眼叹息,他瞧着边连瑱,只觉碍眼,一个横在他和付濯晴中间的人,他居然无法要人一命。
也罢,他咬了咬牙,方道:“堂下囚犯边连瑱,可需为自己辩解。”
边连瑱眉心浅皱,难道不该是他在牢中喊冤,再有狱卒将他带至公堂诉说冤情吗,县令怎会主动关心他冤枉呢。
其中关窍,边连瑱微微挪头,睨了眼跪坐着的白眼狼,此人面上无波澜,身姿无驼,好似不知,又好似将悉数了于胸。
边连瑱无瑕顾忌其他,拱手叩首后,“县令大人有所不知,风家老三在我摊前闹事,草民一介寻常百姓,胸无大志,瞧见此事,加之不断有百姓告知草民,遇见此等事,就跟他打一架,打得过日后风老三便不会在草民摊前蓄意挑衅,草民深信不疑,便动手了,谁知风老三酗酒,几拳下去就倒地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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