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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十三章秧马

小说:

图南

作者:

都广建木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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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报名两个月后,神农大会的比赛场地终于规划捯饬出来,总面积超过四百成(1成=25平方公里),但整个林精邑总面积都没这么大,因此比赛用的场地分布在五个邑。

所有明白的人都对兕国佩服不已,佩服兕国的豪迈,也佩服朱厌君的强大,更佩服兕国对基层的可怕控制力。

农学家们来此是为了比赛,旅途舟车劳顿辛苦还花钱,若实验耕地也需要缴税,那农学家们若不能赢,一定会破产。参加一次比赛就得倾家荡产,谁还愿意参加?

因此神农大会的比赛场地不收任何税,参赛者若是本国人,比赛期间还可免全家算赋口赋。

这条政策本意是为了方便农学家,但百姓也是人,是人就有主观能动性,不论多么完美的政策都能给你钻出花来,何况本就有漏洞的政策。

每届神农大会都会有数百万人参加,其中大部分是为了蹭免税免赋的好处,称得上农学家的人不足千分之一。

然而被如此占便宜,兕国居然捏着鼻子接受了,脾气好得不像一个正常的政权。

从古至今,不论哪个族群的政权从不让百姓占自己便宜,今天给你减免一项税赋,明天就得从其它税赋里双倍捞回来,搞得减税免税明明是好政策,却永远无法减轻百姓负担。

“大概是因为兕国在神农大会期间的支出都从其它方面找补回来了。”图南坐在田埂上一边思考一边落笔。“数百万人涌入以五邑,吃喝拉撒睡哪个不花钱?对当地人而言这是多大的商机?虽然陆地国家收税很麻烦,不乏连农业税收不明白,只能对商税弃疗的。但基数上去了什么国家都有,兕国是少数能将商税收明白的国家,唔,推测和它的教育政策有关。从十洲的历史来看,能将商税收明白的国家普遍实行了赤帝那套教育政策,没有商税支持,那套教育政策谁用谁破产,只是不确定是商税成就了教育政策还是教育政策成就了商税。”

五郎无语的看着图南。“比赛已经开始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研究这些?”

“整个比赛持续一岁半,这才开始,不着急。”图南淡定回答。

五郎一想也是,遂跟着好奇起来。“说起来这些土地原本的主人呢?这么平整的土地总不至于都是无主之地吧?”

“有一部分是官田。”

“官田?可你这田看着挺好的,不像下田草田。”五郎看了眼图南分到的田。

参赛者可以申请实验耕地,少则三五亩,多则十亩——不做点限制,参赛者能将兕国的耕地全部瓜分——图南申请了十五亩地,都是水田,土壤肥沃。

“陆地和海国不同,海国的官田是人口太少,分给百姓后还有剩,剩下的田地官府不管就得退耕还林,只能用罪犯来维持,确保土地不退耕还林。陆地国家的官田都是好田,数量也很庞大,以奴隶、罪犯耕作,都不是土地主人。”

“好田留在官府手里以奴隶罪犯耕作?奴隶罪犯耕作土地能有多少积极性?”

“毫无积极性,不鞭打就不会干活,稍不留神就会偷懒,但胜在量大,官府控制的田地数量足够多,利润便大。最重要的是,能奴隶模式的都是大户,有钱,可以养更好更多的耕牛,打造更多农具给奴隶用。在好工具与集体生产的优势下,奴隶再怎么偷懒,奴隶耕作的亩产也比自耕农的亩产高。”

五郎捋了捋自己的思绪。“但这种做法,需要大量奴隶罪犯吧?哪来那么多奴隶罪犯?”

“犯罪罚没为奴和战争俘虏为奴。”

“除了海国这种无奈与几十个王朝做邻居的国家,正常国家不可能一直打仗,并且每场战争都获得足够俘虏,大头应该还是罪犯,但哪那么多人犯罪?”

图南莞尔:“决定你有没有犯罪罪行轻重的是法律,而法律是官田主人编著。”

五郎懂了。“那一个陆地国家有多少为官府服务的罪犯奴隶?”

“这个问题没有统一的答案,不同国家国情不同,比如长生种,奴隶消耗非常快,若采用奴隶制,长生种人口出生速度赶不上死亡速度,因此主体为长生种的陆地国家都不搞奴隶制,不管是直截了当的还是变相的奴隶制都不搞。短生种倒是存在奴隶制或不叫奴隶,但性质与奴隶制无二的存在,但短生种国度国情不同,以及奴隶的产出不如自耕农与佃农,实施起来又各有各的不同。”

“以兕国为例,兕国不搞奴隶制,都能凑出智慧物种图鉴,搞奴隶制很容易引起长生种造反,然后所有种族跟着造反。淮水这一带的土地半数由罪犯耕作,但这些罪犯来自全国各地,根据树生人族与朱厌君的盟约,树生人族建立的国家,死刑犯都要给朱厌君当实验材料。大概是这种对罪犯充分利用的精神启发了兕国,也可能是每次神农大会都要安置动员农人太麻烦,兕国开始用罪犯替代淮水这一带的农人,最后,整个国家所有罪犯刑期超过一岁就会被送到这里。平时让罪犯耕作土地,神农大会期间让罪犯去开垦荒地,避免神农大会扰民。但也因为这种做法,兕国的官田,你说它发达,它在淮水这一带很发达,你说它不发达,出了淮水就看不到多少官田,监狱都没几个人。总得来说,全国性的官田模式被神农大会给遏制了,因此罪犯农应该不超过一千万,而兕国总人口没有十万万也有八万万。”

五郎道:“百分之一,挺少的。”

图南点头。“但其它短生种国家没有兕国凑出智慧物种图鉴的特殊国情,也没有神农大会的需求,因此为官府服务的奴隶与罪犯人口往往占总人口一到五成。”

五郎:“....最高五成?它怎么不干脆搞奴隶制算了?”

“奴隶制收益不如自耕农。”

“你方才还说奴隶的亩产比自耕农高。”

图南点头。“确实高,但自耕农生产的粮食官府只能通过收税拿走一部分,奴隶生产的粮食,官府可以全拿走。而且自耕农承受能力强,不会轻易造反与逃亡,耕作时也会非常奴隶。奴隶就不同,干活时能偷两分懒绝不只偷一分,且每个活着的奴隶都有一颗造反与逃亡之心。因为这些因素,奴隶有个不同于自耕农的特点,不论是自耕农还是奴隶,人口越多管理成本越多,但自耕农的人口不论怎样增加,只要土地够,收益都高于成本。奴隶制则不然,奴隶的收益更大,但数量越多,管理成本增得比自耕农更快。不论土地够不够,当奴隶人口超过百万,奴隶的管理成本便超过了他们能带来的收益,奴隶主若不想破产,唯一的选择是杀死多余的奴隶,可奴隶的数量多了后,造反力量也更强大,谁杀谁不好说。”

顿了顿,图南补充。“还有一个因素,因为收集到的资料太少,所以我也只是猜测。”

“什么猜测。”

“奴隶死得很快,因此要维持奴隶生产模式必须不断补充人口,可奴隶与奴隶生小奴隶太慢,而且小奴隶要长到可以劳作的年纪需要十几岁,远不能满足奴隶生产模式的需求。奴隶生产模式需要青壮奴隶,不需要花十几岁时间才能干活的小奴隶,最佳选择是从外部补充可以马上干活的人口。如此一来,当奴隶数量变得非常多,人口死亡率以惊人的速度增长,整个国家的人口也会停止增长,甚至不增反减。”

“若是如此,倒可以解释为何那些人口众多的王朝,到末期时人口便不再增长,死亡人口超过了出生人口。”五郎若有所思。“但多少比例才是极限?五成够多吗?感觉每个王朝灭亡时表现都有所差异。”

“人口基数越小的国家,承受能力越强,人口越多的国家,对这方面的承受能力越弱,比如人口超过五千万的,还没发展到五成便因为这个过程中的动荡而遍地起义,王朝倾覆。”图南若有所思。“感觉那些国家可能也没想让这么多人口变成奴隶,谁好端端的想自尽?只是推开毁灭之门的人没有能力关上这扇门,奴隶的利润太高了,会有很多人跟着下场,每个人都想着再赚一点就好,再赚一点又一点,等冷静下来时发现奴隶人口已经达到五成。”

五郎感慨。“欲望如高山滚石,一旦开始,至死方休。”

图南点头。“人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旁人,是自己。”

写下最后一笔,图南合上书卷。“该干活了。”

五郎抓着图南追问:“海国有这种现像吗?”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至少当下没有,鲛人是长生种,搞奴隶制无异于快速自灭全族。而且奴隶制的土壤是农耕,海国失去了几乎所有的陆地疆域,而海洋农业....若说陆地的农业税偶尔能有人收明白,大部分时候收不明白,可就算收不明白,也能做到一段时间里收的税也比成本多。那海洋的农业税却是从建国起就没一日收明白过,好不容易收上来仨瓜俩枣,还比不上收税的成本,到折丹王这里干脆对农业税弃疗,政权财政高度依赖商税。可商业与农业不同,奴隶主可以让奴隶去种地,因为耕地自带束缚能力,但让奴隶去经商,奴隶会很感谢主人赠于跑路盘缠。”

五郎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图南道。“安心,海国从海若王立国到禺京之乱社会矛盾大爆发隔了千年,除非未来的继承人是个绝世败家子,不然你我有生之年看不到那一日。”

五郎含笑,笃定道:“海国未来的皇与后必不会是绝世败家子。”

没人会盼着自己的族群不好,图南对五郎的话给予赞同反应。

赞同后,将文具放好,图南起身,五郎见了撸起袖子与图南一起下地干活。

虽已孟夏时节,并非农时,但这神农大会的参赛者来自十洲七洋,带来的作物种类囊括沙漠作物、高原作物、海洋作物、平原作物、丘陵作物、热带作物、寒带作物....要啥有啥,需要的土壤环境不同,需要的气候更不同。

朱厌君能根据参赛者报名时地上的土壤环境要求——必须是这颗星球有的土壤环境——调出完全一致的土壤环境,何况区区农时。

图南分配到的实验田便维持在农时状态。

俩人一人牵牛一人扶犁将翻地。

图南感慨道:“可惜朱厌君的这种能力不持久,最多维持一岁半,还有范围限制,不然淮水诸邑沃野尽是上田,能产多少粮食?”

五郎:“那如今这样也挺好的,若淮水尽是上田,海国焉有与兕国博弈的能力?”

国家之间博弈的是国力,什么是国力?粮食就是国力。

图南:“可元洲有过安澜王朝啊。”

“那也只能等第二个安澜王朝建立后再来研究。”

图南也反应过来。“建木没长在海里真是可惜。”

翻地、育苗、插秧。

图南每一步都有条不紊,五郎初时没觉得哪不妥,但毕竟是奉命出使的使者,不时要陪着杜若往来海洋农耕区与热带稻田区,虽然主要任务是勾搭别国农学家,致力于比赛结束后农学家跟着使团回海国,保护本国的农学家不被别国使团勾搭走,但也会看到别人是怎么种地的。

看农学家们种地种多了,五郎也对比出异样。

图南种地不能说种得不好,但比起农学家们就很不够用心。

图南坐在木制的乘具上一边插着秧一边反驳。

“我哪不够用心了?到现在为止,我每个步骤都跟尺子量出来似的,没犯任何错误,做到了最标准。”

五郎努力思考着能描述自己感觉的词汇,在听到标准二字时灵光一闪。“对,就是标准,太标准了,你是很标准的种地,但农学家们他们不是种地,他们是想方设法的增产,做实验。虽然他们也讲究标准,但他们标准是为了控制可能影响产量变化的因素,而你是纯粹的种地。你和那些来蹭免税免赋政策的农人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你种得比他们都标准。”

“怎么可能就这一个不同,你难道没看到我屁股底下坐着的东西?”

五郎看了眼图南屁股底下坐着的宛若加了船形底盘的四足凳一样的东西。“说起来,你坐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坐在那上面,你插秧插得比我又快又整齐?”

“问得好,这东西叫秧马,是我改良的辅助插秧工具,骑着它插秧,又快又整齐,还不费腰,你腰是不是快断了?”

弯腰插了半个时辰秧,腰酸腿麻,早就垂涎秧马的五郎闻言立刻将图南从秧马上拉下来,自己骑上去插秧。

“嗯,感觉确实轻松了很多,再打一架,我也要。”

不用频繁弯腰,不用一直站着,太舒服了。

“早就准备了。”图南从一个包裹里取出一架新的秧马。

五郎怒。“所以你故意看我站着弯腰插秧累得要死要活的?”

图南哈哈笑道:“就是逗一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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