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上马车。
太子还没坐稳,槛儿便抱住了他,脸埋进他怀里,双臂箍得很紧很紧。
骆峋环着她的肩,顺势将她搂住。
“我以为他们不在了,以为大姨会像舅舅舅母那样把我卖了,所以我擅自断了跟他们的亲缘关系……”
当着二老和大姨的面不能说的话,槛儿埋在太子怀里瓮声瓮气地开了口。
“我觉得、觉得这世上就我一个人了,从今往后我了无牵挂,也不再奢求亲情,我没有犹豫地签了万年契……
舅舅他们不算亲人了,素未谋面的大姨也不算,有人欺负我是孤女。
我也自认是孤女,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可是、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是我选错了,如果我当初没有那么脆弱……
没有在初听闻二老的死讯便失了神智,如果我能多问问村子里的人,问问他们大姨叫什么,又嫁到了哪。
若我是去投奔大姨而不是把自己卖进宫,我就不至于到现在才见到他们……
我可能、可能就不会被他们欺负,我也能有外祖父母疼,有大姨护着。”
“殿下……是我错了吗?我选错了路,我那些年受过的罪吃过的苦,都是我自找的吗?我、究竟算什么……”
不是槛儿非得在这件事上计较。
而是一辈子啊,她的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前面的八年,拢共五十多年啊。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甚至临终前回顾往昔,她都曾以自身为傲。
然而到头发现,她后面很多年的苦难其实源于她自己错误的选择。
她曾经的故作坚强与自满。
就仿佛一个笑话。
她若去投奔大姨,外祖父兴许不会老得这么快,外祖母也不至于病这么多年。
后宫妃嫔名讳不可外传,百姓只知她是宋淑妃、宋皇后,不知她名宋槛儿。
所以在她稳坐高位受众人朝贺,享华服美食仆人拥簇时,阿爷阿奶可能还在为她的杳无音讯伤神伤心。
后面的话槛儿没与太子说。
若骆峋不知她的上辈子,或许会不明白她为何哭得如此厉害。
可他知道。
所以也猜到了她此刻的心情。
骆峋对宋家人并没有爱屋及乌的亲近感,但既是她的亲人,他会善待。
只他也不喜她这样。
“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选错。”
骆峋任她的眼泪沾湿衣襟,沉声说。
“你若不曾进宫,孤便不会遇上你,你与孤不曾相遇又何来曜哥儿?
孤明白你的伤心,但你若觉自己错了,便是在否认现今拥有的一切。”
“其他不提,你舍得舍弃曜哥儿?”
是啊。
她否认了自己的选择,便是否认了她拥有过的一切,譬如前世她养大的两个孩子,譬如两辈子的曜哥儿。
还有她曾步步维艰才得到的一切,包括他的宠爱,包括这辈子的他。
如果能够重来,她愿意舍弃这一切吗?
答案不用想。
“福祸相依,有舍终有得,诚如你先前与宣王妃所言,怎么选都会有遗憾。”
骆峋抚着她的背脊,放缓了声音。
“若你仍觉自己有错,不妨想想若你当初选择去淮安,途中又会经历什么。
你可能像顺利抵京那般顺利到达淮安,你可能保证这途中不会生变,你可知运道也会在那一路庇护你?”
不得不说,有些事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槛儿只顾设想当初换一个选择,却没想过换一个选择她可能会面临什么。
是了。
就算她当时知道了大姨家在何处,选择去淮安,也不一定就能找到他们。
路上遇上任何事都有可能。
更甚者,她会比在宫里遭遇的一切更惨。
所以她现在的自省与假设从根本上便不合理,不成立,人生也没什么如果。
槛儿从太子怀里抬起头。
不久前跟大姨他们叙旧时,表哥说是海顺在几天前先找去了他们家。
槛儿便看着太子。
带着鼻音道:“表哥说他在鹿鸣宴上向您委婉提过我的名字,是不是就是您问我可还有其他亲人的那天?”
“嗯。”
骆峋应了一声。
从袖中掏出帕子拭去她脸上的泪。
“我当时都没听出什么问题来,”槛儿吸了吸鼻子,没忍住笑了一下。
骆峋:“不想你白欢喜一场。”
“不会白欢喜。”
槛儿道。
“就算弄错了,可我知道殿下惦着我的事,在为我考虑,便不是白欢喜。”
说着,她又笑了一声。
“没想到会这么巧,阿奶他们居然在万寿节那晚到的京城,据说表哥能来京投考还是受了慎王爷提点。”
说着,槛儿忽然灵机一动。
之前大姨他们跟她说这事时,她一门心思听他们说话,没多想别的。
这会儿回过头来槛儿便发现了一件事,那便是元隆帝派慎王去淮安这事儿。
上辈子没发生过。
虽说上辈子这时候槛儿没什么机会得知前朝的事,可一些大事后宅这边或多或少也能听到些风声。
像是后院的一些管事太监、嬷嬷。
或是奉命去内务府办事的宫人在外面听到了什么,便会将消息带回来。
小福子出去转一圈,就能带回一些零碎消息,而因着事关灾情和几个皇子。
所以槛儿对这件事印象不算浅,她能确定上辈子元隆帝没派慎王去淮安。
如此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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