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一场暴雨。
地面湿漉漉的,被路灯照的很亮,倒映出穿着小白裙的乔咛的影子。
她站在别墅前的路边,在等谢忍安。
六月里,暑热正盛,空气里满是潮湿粘腻。
只站了一小会儿,鼻尖就忍不住沁出了丝丝缕缕的薄汗。
她忽然有点后悔提议出来散步。
谢家购置的这座房产远离云都闹市区,在静谧的城郊。每栋 别墅都离得很远,拥有各自的活动区域。
房子太大了,光是出门,乔咛都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好在她记性好,不然准得绕晕去。
别墅外墙上攀满了粉色的蔷薇,风一吹,花瓣就一个劲儿地往下掉,有一片恰好掉在了乔咛锁骨上。
痒痒的。
抬手去拾花瓣的时候,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嘈杂的引擎轰鸣。
疾风大作。
紧接着身后的蔷薇花摇晃的更加厉害,索性就下了场花雨。
乔咛眯着眼,被花拂了满身。
花瓣下落的瞬间,银黑色的柯尼赛格已然急停在她面前。
流畅的线条折射出冷峻的光芒。
引擎轰鸣,打破入夜的静寂。
街灯明亮,在渐渐降下来的车窗里,男人英挺的轮廓明灭可见。
是谢忍安。
乔咛忽地乱了心跳。
刚刚出门的时候,谢忍安说要去趟车库。她以为他是有什么东西落在那里了。
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去取车了。
明明说好的是散步。
谢忍安该不会······是要带她去兜风吧?
车窗降到底部,谢忍安微微侧过脸,缓缓对上乔咛的眼睛:“上来。”
灯光打在他脸上,将他纤长浓密的睫毛照的很亮。
乔咛站在漫天的蔷薇花瓣里,笨拙且生涩地点了点头。
她靠近两步,柯尼赛格的旋翼门忽然自动向上翻转打开。
好神奇。
她小心翼翼地弯下腰,不太熟练地坐进去。
车里开着空调,一阵冷意扑上来。
乔咛往后靠了靠。
坐垫很软。
和她以往坐过的任何车辆都不一样。
虽然在此之前,她统共也没有多少次坐车的经历。
无非是坐过张云的二手三轮车、医院的救护车、去往火化场的小巴车罢了,哦对了,还有从飞鸟岛转往云都的长途大巴车。
旋翼门渐渐收回。
从路灯下到车上,光线没适应,车内骤然变得很黑。
乔咛闭上眼睛揉了揉。
再睁开。
视线一点一点亮起来。
车内灯柔和,像镶嵌着碎钻的星星。
谢忍安就坐在她左手边、相隔不过二十公分的地方。
乔咛压着蓬勃的心跳,偷眼看他。
黑色碎发被车内灯折成淡淡的阴影,微覆在他挺拔的鼻梁上。浑身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劲儿。
察觉到她的目光,谢忍安忽偏转过头来。
乔咛做贼心虚地低下头。
气氛僵停了几秒。
就在她以为空气会像这样继续尴尬地凝结下去的时候,谢忍安忽然靠近过来。
一阵熟悉的凛冽青柠香味翻涌着靠近。
尾椎骨泛起熟悉的痒感。
乔咛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声音发软:“你、你要干嘛?”
车内灯光笼着层暧昧的氛围,谢忍安黑色碎发阴影落在她身上。他鼻梁很高,乔咛看不清他的表情。
下一秒,他纤长好看的手指搭过来。
乔咛整颗心都在颤。
在靠近她脸颊的地方,谢忍安垂着幽邃的眸子,伸手向下偏了偏——抓过了她身边的安全带。
灯光下他修长的手指白皙如玉,指节煞是好看,贴着凸起的青筋,昭显年轻男人的血气方刚。
乔咛乖乖缩在椅子里,任着他把安全带扣好。
他们靠的很近,谢忍安半个身子都虚浮地压在她身上,他肩很宽,影子落在她身上。
她仰起脸,看见他专注的目光。
只是没在看他,他只是很绅士地替她扣上了安全带。
像大哥哥一样。
“咔哒”一声,安全带被系好。
“扣上了。”谢忍安出声道。
乔咛长睫微动,眼神有几分躲闪:“好。”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肩膀有点酸。
她正要仰起肩膀,还没退回去的谢忍安骤然又靠近。
而且这一次,靠的更近。
灯光被他宽大的身子遮挡,乔咛视野里暗下来,只能看得见谢忍安的脸。
他们靠的很近,几乎是鼻尖对鼻尖的距离。
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靠近谢忍安的嘴唇。
他手往上一抬,擦着乔咛的脸颊上去。
乔咛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紧张······却又期待。
她几乎是本能地闭了闭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似乎放慢了步调。
乔咛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
只见谢忍安轻勾着嘴角,在她发心摘下了一枚花瓣。
是刚刚她站在围墙边等他的时候,不小心落到头上的花瓣。
他夹着那片花瓣,很轻地笑了下。
“小咛妹妹,头上会长花呢。”
声音澄澈,虽是揶揄,却少见地温柔。
说完他缓缓撩起眼皮,夹着那粉色的花瓣看向她。
乔咛脸皮薄,经不住他这样撩拨,很快就红了。
她欲盖弥彰地侧过脸,以此来远离谢忍安。
“不要取笑我了,哥······哥。”
她顿了下,然后叫出那两个字。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很害羞。
明明小时候可以坦荡地看着他的眼睛,对他叫“哥哥”。
可现在,她却倍感羞涩。
许是未料到乔咛会这样叫他,谢忍安忽然停顿了一下。
少女陷落在柔软的车座里,缩着娇小的身子,似乎有点抗拒他。
乔咛长大了。
长高了。
也长得更漂亮了。
他以为他们还像从前那样好,所以没有任何拘束地,还像从前那样对她。
但目前看来,他们之间似乎有了隔膜。
乔咛变得不敢看他。
变得客套又疏离。
她下意识的举动仿佛都在告诉他,她和他之间有一段无法横亘的距离。
她叫了他这么多年的哥哥,被他保护了这么多年,他们之间早已经有了一种超越友情和亲情的、更复杂的感情。
“好。”他克制地应了声。
随后疏离地回到自己那侧。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半天迟迟未动。
眉心却不知什么时候拧在了一起。
车里冷气开的很足。
乔咛明明刚刚脸颊发烫、浑身发热的,现在又冷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谢忍安好像······有点不开心。
引擎声又重新响起来,谢忍安面无表情,却重踩下油门。
银黑色的柯尼赛格瞬间如流线一般猛跃出去。
车窗外风景飞速向后倒退。
一帧一帧,像动画里的快镜头。
乔咛从没搭乘过这么快的车。
她紧握着安全带绳,手心不知不觉沁出了冷汗。
整颗心也悬在了嗓子眼。
但纵观谢忍安,面无表情地在她身侧,他双手随意搭着方向盘,一身冷感,仿佛速度于他而言不过是几个数字。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喜欢换着不同的跑车驰骋在夜晚无人的街道。
然后从狭窄的街道,又驶入无人的空旷原野。
就像,现在这样。
车辆不知开了多久,繁华的灯光一点一点退却,宽阔的马路变成狭窄的街道,之后视野又慢慢变地开阔,眼前是一片空旷的草野。
谢忍安停了车。
靠在方向盘上沉默了很久。
之后才抬起头,看向余惊未定的乔咛。
乔咛没坐过这么快的车,脸有些发白。
谢忍安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乔咛摇摇头,手还是没松开安全带。
“我没事,就是有点儿晕。”
“难受吗?”
谢忍安自如地伸手过来探她额头的体温。
“现在好多了。”乔咛也不乱动,很乖地让他探自己的体温。
这一刻,谢忍安忽然又觉得,乔咛是从前那个乔咛了。
那个很乖很乖的、只听他话的小乔咛。
想到这儿,他心情畅达了些。
“下去走走?”
“好。”乔咛抿了抿嘴唇,但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明明哪里都可以散步,可谢忍安非得驱车到这里来。
她刚要解安全带,谢忍安却已经轻车熟路地摸过来,自觉地替她解开了安全带。
“谢谢。”她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旋翼门打开,她扶着座椅,小心地下车。
也许是坐久了,脚有点虚软。
她从小就体质差,和姐姐乔喃一样。
她定了定身子,才勉强站稳。
潮湿的空气扑上来。
这是一片荒废的原野。
周遭静寂,除了她和谢忍安以外,再也看不见第二个人。
车灯把前路照的很亮,谢忍安拧动钥匙扣熄火,灯光没有任何征兆地暗灭。
整个世界都铺天盖地地黑下来。
从光亮处到黑暗,人是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的。
就像刚刚乔咛上车的时候那样。
这叫暗适应。
乔咛站在一片黑暗里,心里有些发慌。
她很怕黑。
乔咛怕黑始于十二岁那年。
那年她被赵锐和徐新雅他们恶作剧般地关在了图书馆里。
从白天一直关到了黑天。
在十四岁那年加重。
那年她的姐姐乔喃去世。
乔喃八岁生病,经过六年的治疗,一头长长的头发都掉光了。原本那样一个爱美的小女孩,却瘦的只剩一副骨架。
双手上都是输液的针孔,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皮。
她很瘦,比乔咛还要瘦,还要小。
死的时候还像八九岁。
似乎再也没有长过个子。
她治疗了很久,花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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