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浑浊的水带着一股土腥气,实在谈不上好闻,但杨凛星和沈灵泽还是礼貌地喝了下去,干渴的喉咙得到了一丝滋润。
“多谢婆婆。”杨凛星将碗递还,顺势在火堆旁坐下,试图驱散那股浸入骨髓的阴寒,“这南部一向如此荒凉吗?”
老婆婆蜷缩在火堆另一侧,浑浊的眼睛望着跳动的火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而空洞:“以前……不是这样的。虽说不上富庶,但也能活人。是这两年,天不下雨,地都裂开了,草啊、庄稼啊,全都枯死了。”
“官府呢?部族的守卫不管吗?”沈灵泽眉头紧锁。
“管?拿什么管?”老婆婆摇着头,语气里是认命般的麻木,“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谁还管我们这些边缘之地的死活?能跑的早就跑了,跑不掉的,就像我这样,守着个破屋子,等死罢了。”
屋内陷入一片沉默,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风声呜咽,如同鬼哭。
“那您……”杨凛星心中一紧。
“我老了,走不动了。”老婆婆叹了口气,“我儿子和儿媳,去年听说南边的大城里还能做点小生意,就去了……说是挣了钱就回来接我。可这一去,就再也没了音信……”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麻木,仿佛连悲伤都已被这残酷的世道磨平。
沈灵泽与杨凛星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南方部族的秩序恐怕已濒临崩溃。
“婆婆,您放心,我们会帮您打听您儿子儿媳的消息。”杨凛星轻声安慰道。
沈灵泽沉吟片刻,开口道:“我们明日一早,去附近看看能否寻些吃的回来。”
他看得出,这老婆婆的存粮恐怕早已见底,那陶瓮里的水,或许就是她最后的储备。
老婆婆混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只是低声道:“……谢谢,外面……不太平,小心些。”
翌日清晨,天色依旧灰蒙。两人嘱咐玉璃他们守在屋子附近,暗中保护老婆婆,随后便依照老婆婆模糊的指引,向着她记忆中一片可能还有顽强耐旱植物存活的谷地行去。
一路上,触目所及皆是龟裂的土地和枯死的植被,偶尔能看到一些散落的白骨,分不清是人还是牲畜的,更添几分凄惶。他们搜寻了许久,也只找到一些干瘪的、不知名的野草根茎和少数几颗坚硬如石的野果,收获寥寥。
“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杨凛星掂量着手中那点微不足道的“收获”,眉头紧锁。
沈灵泽目光扫过四周,沉声道:“此地生机近乎断绝,若再无转机,留下的人恐怕……”
他的话未说完,天色却陡然暗了下来。原本只是灰蒙的天空,此刻竟汇聚起浓重的、泛着不祥黄褐色的乌云。空气变得愈发沉闷窒息。
“要下雨了?”杨凛星有些诧异,在这等干旱之地,雨水本是甘霖。
然而沈灵泽却猛地拉住她的手腕,低喝道:“不对!快找地方躲避!”
他的话音未落,天空中已然传来一阵密集的、令人心悸的“噼啪”声!
不像是雨滴,反而像是一种坚硬的、冰冷的白色颗粒,砸落在地上、枯枝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是盐雹!
盐雹并非是普通的冰雹,而是夹杂着大量盐碱尘埃的凝结物,是在极端干旱和大气污染下形成的罕见灾害。它们不仅冰冷坚硬,打在脸上生疼,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
“快走!”沈灵泽一把将杨凛星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背脊抵挡着大部分砸落的盐雹,拉着她快步向着来时记忆中的一处岩壁凹陷处奔去。
盐雹越下越密,顷刻间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冰冷的盐粒顺着衣领滑入,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粘腻不适。等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狼狈不堪地冲回土屋附近时,浑身上下早已湿透,衣服上沾满了白色的盐渍,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脸颊,模样甚是凄惨。
一直守在窗口焦急张望的老婆婆,一见到他们的身影,立刻不顾一切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踉跄着迎了出来。
“哎呦!我的老天爷!怎么成这样了!快!快进屋!”老婆婆心疼得直跺脚,伸出枯瘦的手,一手一个,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他们二人用力地拉进了温暖的屋内。
屋外,盐雹依旧肆虐,敲打着屋顶和门窗,发出持续不断的嘈杂声响。
屋内,火光摇曳,映照着老婆婆忙碌的身影——她正翻找着虽然破旧但干燥的布巾,以及她珍藏的、所剩无几的干净清水。
“要快些把湿衣服换下来。”
杨凛星刚想开口说他们的马车里备着干净的衣服,就看到老婆婆从压箱底的柜子里掏出了两套大红的喜服。
她盯着那鲜艳的红色,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沈灵泽红绸覆面,在敌群中游转自如的模样。
“这是我儿和儿媳当年成亲时穿的喜服。”老婆婆的手在那柔软却已不再崭新的面料上轻轻拂过,动作之温柔,就宛如是在抚摸她心中日夜牵挂的儿子的脸庞。
她原本浑浊的眼眸泛起点点泪光,“如今……他们都不知正在何处,过的好与不好……”
这沉甸甸的母爱与担忧,让杨凛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老婆婆将一套稍小些的女式喜服递给杨凛星,又将那套男式的塞到沈灵泽手中,催促道:“快去后面隔间换上,虽是旧衣,但老婆子我一直收着,干净着呢。”
沈灵泽握着手中柔软的布料,指尖仿佛被那红色烫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杨凛星,心跳有些失序。
穿喜服……这意义太过特殊,他心知唐突,可他……
他抬头,看到杨凛星在片刻的怔愣后,并未出言拒绝,只是耳根微不可察地泛起一丝红晕,默默接过了那套女式喜服。
她……没有反对。这个认知让沈灵泽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他压下翻腾的心绪,低声道:“那……便多谢婆婆,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分别去了用布帘简单隔开的里外间更换衣物。
沈灵泽先换好了衣服。那男子的喜服穿在他身上,其实并不太合身,老婆婆的儿子身量上应该是要比他略低一些。
但那红色的锦缎还是衬得他原本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罕见的暖意与俊朗,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倒真像一位等待吉时的新郎官。
他深吸一口气,平定了一下有些纷乱的心跳,这才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当他抬眸望向屋内时,呼吸猛地一滞,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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