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眠之地的黑暗,不再是纯粹的虚无。它被注入了新的杂质——那段疯狂的低语,如同背景辐射,持续污染着夜鸮空洞的意识。
“验证…拆解…唯一真实…”
这念头没有来源,没有逻辑,却带着一种病毒般的顽固,侵蚀着她试图重建的理性。她用力甩头,指尖深深抠进冰冷的地面,试图用腿伤那尖锐而“熟悉”的剧痛来锚定自己。痛楚是真实的,至少这具破碎的身体反馈是直接的。
“出口…必须找到出口…”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这声音是她自己的,这目标是她设定的。这能证明“她”还是“她”。
她忽略指尖那撮已逐渐失去余温的灰烬,将其归咎于重伤的幻觉或沉眠之地本身的诡异。她开始以手代足,拖着那条半麻木半剧痛的废腿,在绝对黑暗中艰难地、系统地爬行。手掌擦过冰冷光滑的地面,留下细微的血痕,很快又被低温冻结。
时间感彻底丧失。可能爬行了数米,也可能只是在原地打转。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试图淹没她,却又被那段疯狂低语奇异地驱散——“绝望?不过是另一种需要拆解的情绪信号…”
突然,她的手掌按空了!
前方不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一个向下的、边缘极其光滑的斜坡!坡度陡峭,而且材质似乎发生了变化,触手是一种温润中带着冰冷、仿佛某种巨大生物骨骼化石的质感,与周围绝对光滑的“地板”截然不同。
夜鸮的心脏猛地一跳!通道?
她没有冒然下滑,而是小心翼翼地摸索边缘。斜坡宽度约一米,向下延伸,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得不可思议,绝非自然形成。更奇特的是,站在这斜坡口,那股萦绕不散的、沉眠之地的冰冷死寂意志,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仿佛这条通道,通向一个略微“外部”的空间。
这是唯一的希望。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忍着腿部传来的撕裂感,调整姿势,用双臂护住头部,缓缓滑入通道。
下滑的过程出乎意料地漫长且平静。通道内壁同样光滑无比,没有任何障碍。只有身体与通道壁摩擦发出的微弱嘶嘶声,以及耳边越来越清晰的那段疯狂低语——在这里,它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
“滑行…定向移动…数据流…怀疑其导向…”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线。不是自然光,而是一种阴冷的、弥漫的、带着淡淡铁锈腥味的暗红色光芒。
锈月的光芒?
终于滑到尽头。通道出口位于一个高大空间的墙壁上,离地约三米。夜鸮艰难地稳住身体,向下望去。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厅堂。地面铺着破碎的黑色石板,墙壁是粗糙的、渗着水渍的混凝土结构,上方是扭曲交错的金属管道和拱顶,许多地方已经锈蚀坍塌,露出后面更古老的、布满暗红锈迹的砖石结构。锈红的月光从头顶数个巨大的破洞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道冰冷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和无处不在的、如同稀薄雾气般的暗红锈尘。
这里是……地下冷库的某个附属区域?或者是与殡仪馆主体建筑相连的、更古老的某个地下结构?
夜鸮的目光扫过大厅,瞳孔骤然收缩。
大厅中央,矗立着数个巨大的、圆柱形的玻璃容器。大部分已经破碎,只剩下扭曲的金属框架和满地的玻璃渣。但还有一两个基本保持完整,里面充满了浑浊的、暗黄色的液体,液体中悬浮着难以名状的、模糊的、仿佛由多种生物组织强行拼接而成的巨大肉块,缓缓沉浮。肉块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棉絮般的暗红锈蚀物,连接着无数腐朽的管线。
大厅四周散落着各种锈蚀严重的仪器设备、手术台(上面还有深褐色的、干涸的污渍)、以及堆放在角落的、鼓胀的、渗出黑色液体的生物废料袋。空气的味道极其复杂: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血肉腐烂的甜腥味、以及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亵渎的氤氲。
这里是一个实验室。一个进行着某种极端生物与锈蚀污染结合实验的秘密场所!
夜鸮立刻意识到这里极度危险。她必须尽快离开。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下方,确定没有立即的威胁,然后忍着剧痛,从三米高的通道口跳下。
“砰!”落地时的冲击让她眼前一黑,腿部的伤处传来骨头错位的剧痛,她几乎咬碎牙齿才没叫出声。她瘫倒在地,剧烈喘息,冷汗瞬间浸透残破的作战服。
就在这时,她身旁的一个破碎的培养槽后,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金属刮擦地面的声音。
夜鸮全身瞬间绷紧!左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她的□□,现在却空空如也。她只能艰难地抓起地上一根锈蚀的金属管,死死盯住声音来源。
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影,缓缓地从培养槽后挪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破烂不堪、沾满污秽白大褂的人形生物。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布满褶皱和暗红的斑点。头发稀疏脱落,露出布满锈迹的头皮。它的脸上戴着一副破碎的、沾满污渍的护目镜,镜片后的眼睛浑浊而空洞,没有任何神采。它的右手拖着一把巨大的、锈迹斑斑的解剖锯,刚才的声音就是锯子尖端刮擦地面发出的。
它似乎没有注意到夜鸮,只是自顾自地、缓慢地、拖着那把沉重的锯子,在一个个培养槽和仪器之间蹒跚移动,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断断续续的呓语:
“…样本…活性…下降…” “…锈蚀…同化率…不稳定…” “…必须…记录…数据…” “…门…需要…更稳定的…容器…”
它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它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更像是一个沉浸在自我世界中、早已疯癫的研究员残影。
夜鸮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但警惕未减。她慢慢站起身,握紧金属管,试图绕过这个诡异的生物,寻找出口。
就在她经过那个生物身旁时,对方突然停下了脚步,浑浊的眼睛透过破碎的镜片,猛地“看”向了她!
夜鸮立刻摆出防御姿态。
但那生物并没有攻击。它只是歪着头,用那种空洞的眼神“打量”着夜鸮,特别是她那条受伤的、呈现灰白色的腿。干裂的嘴唇开合,发出嘶哑的声音:
“…新…样本?” “…不…不对…有…外面的…臭味…” “…还有…‘净化’的…痕迹…” “…真可怜…被‘母亲’…排斥了…”
母亲?是指沉眠之地那股意志?夜鸮心中一动,保持沉默,继续缓慢移动。
那疯癫研究员却似乎对她产生了兴趣,拖着解剖锯,踉跄地跟了两步:“…你想…出去?” “…通道…东边…排风口…锈蚀了…能撬开…” “…但外面…更危险…‘它们’…在到处…找…像你这样的…” “…‘它们’…不喜欢…不完整的…作品…”
作品?夜鸮感到一阵恶寒。这个疯子似乎把她当成了某个实验的失败产物。
“你是谁?”夜鸮沙哑地问道,试图获取信息。
“…我?…记录者…观察者…失败者…”它发出嗬嗬的、像是笑声的怪异声音,“…我们…都是…‘门’的…养料…迟早…” “…钥匙…才是…核心…我们…只是…柴薪…”
又是钥匙!又是门!
“守门人呢?”夜鸮追问。
听到这三个字,那生物猛地颤抖了一下,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仿佛听到了什么禁忌的名字!它连连后退,撞在一个仪器上,发出哐当一声。
“…不…不能说…” “…规则…眼睛…无处不在…” “…祂…会…‘修正’…一切…不完美…” “…就像…‘清理’掉…那些…吵闹的…邻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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