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眉画鬓,涂脂抹粉,一番细细装点。眼含桃花,波光流转,几分异彩虹光。
徐成毓主动翻出口脂,双手呈上,马屁一套一套:“莫不是仙女下凡,才得此风姿。看着你,我的眼睛都舒缓几分。”
褚玉宣接过,拿水润润。闻言笑出声,应和道:“是是是。”
他细细调配几番,匀出个红带粉的颜色,用小毛刷蘸取,均匀涂抹在嘴唇上。
端详半晌后,褚玉宣动手卸下:“好了,按照现有的步骤反过来,就能不那么好看。”
徐成毓绝倒:“你在我这磨蹭半天为了化丑?”
“重点在你,我岂能抢了你的风头。”褚玉宣无奈。
待妆面改完,转头看着旁边捧着脸的徐成毓:“这还是和你学的,蛮有用。”
“有用归有用,能不知不觉化美貌于平庸,我看你已经青出于蓝了。”徐成毓点点桌上的口脂,抹在指头上,“这几日我也学了许多,什么礼仪习惯。我真是。”
她摊开手掌抱怨:“我和慧娘被尤嬷嬷小手板打得,你看,是不是还有点肿?”
“要不是,要不是……”
“要不是国公府传承五代、钟鸣鼎食之家、规矩大,你也不用受这个苦。”褚玉宣合上她的手掌,肃然道,“国公府不比大长公主府自在,咱们要步步小心。”
徐成毓点点头:“前段时间下雨,燃不起火。现在雨势渐停,时间没剩多少。你们准备用什么理由把我弄到国公府。”
“慧娘的生母,和国公府五老太爷那头有表亲关系。借着这层联系,他们没少递帖子到承恩侯府。”褚玉宣使了个“你懂得”的眼神。
“纵火案就全依托于你,我——有些别的事要做。”
话说到这头,他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他想要做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现下,只能忍耐。
“好。”徐成毓郑重答应下来。
“姑娘。”外间传来雲角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考验正式开始。
徐成毓独坐在妆镜前,瞧着已经圆润几分的脸,又细细扑上一层白珍珠粉。边动手,边侧耳倾听门前的动静。
“我们姑娘在梳妆。”这是褚玉宣的变声。
雲角见到这个眼生的宫女,想起这是皇后新安排给徐姑娘的。她速速一打量,长相还算周正。怪不得是习武的,这身量高了些。
“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奴婢小玉。”
雲角客气道:“小玉,皇后娘娘让姑娘半刻钟后,去前殿见外客。”
褚玉宣温言:“我记下了。姐姐,请问外客为谁?”
“是曹夫人,那位信国公世子夫人。”
“多谢姐姐。”
待雲角走后,褚玉宣迅速回屋关上门:“慧娘那边……。”
徐成毓强捺住砰砰跳的心脏:“慧娘那边应该没问题。皇后已经有安排,让她一直戴着面纱,而且都称我们为姑娘。”
“今日后,慧娘会待在深宫,等我出来再和她交换身份。有皇上皇后背书,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念念叨叨,不像是安慰他人,像是安慰自己。思索着整套下来,有无漏洞。
褚玉宣站在徐成毓身后,压下她的肩膀:“你错了,从现在开始,你是公孙慧,承恩侯府二小姐,当今皇后的亲妹妹。
“自小失踪,此前一直流落在外,直到今年才找回。又因父亲患疾,继母无力照料,才前往大长公主府暂住。现下在宫里,与皇后共叙天伦。”
“正逢母家七八拐的亲戚信国公少夫人进宫拜见皇后,你受她邀请,去国公府小住。”
思路一顺,徐成毓冷静下来。她翘着指头提起面纱,嘟起嘴娇嗔:“小玉,如果少夫人不请我小住,那怎么办啊。”
褚玉宣接过纱巾,挽在她耳后,笑语盈盈:“小姐何必挂心,皇后娘娘在呢。”
徐成毓睁着眼线勾圆的眼,找出天真的感觉:“也是。当时在承恩侯府,他可是直接提了。”
“这样就很好。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你自然发挥。”
徐成毓扶着他的手,站起身:“走罢。”
未至前殿,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茉莉香。绕过金丝纹槅扇,原来是厅中摆放着两盆白花黄蕊点。
徐成毓抬眼看去,皇后坐上首,下边左右两侧都坐着人。今日或许是有外客在,皇后不复家常打扮,而是盛装吉服,触目金黄。
她早听到通报,笑着招呼:“二妹,你来啦。”
徐成毓快走两步,又想起规矩,踏慢脚步到皇后跟前:“请皇后娘娘安。”
“快起。”她指了指左侧,“这是曹夫人,如果按亲戚关系,你可以叫她一句姨妈。”
徐成毓抬头瞧一眼,连忙行了个小辈礼:“曹姨。”根据资料,这位曹夫人今年三十七八。她发髻收紧,几乎扯着头皮。嘴唇习惯性抿起,眼睛连一丝笑纹也没有。
曹夫人平静受了这礼,眼神锐利扫过徐成毓上下,又拉过她的手:“是个好孩子。”说着从手上褪下一只白玉镯子,渡到徐成毓手上,“拿着玩。”
徐成毓谢过,坐在她边上,正好看见对面那人。居然是贝愉。贝愉脸上伤好了几分,已经不太明显。
他对着徐成毓眨眨眼睛,面带三分笑。完后在她身边看几圈,像是在找人。
不过,量他也想不到,要找的男人又变成个丫鬟,就站在自己身后。徐成毓稍稍放下心来,集中注意力听曹夫人和皇后的闲话。
“……孕中少思少动。”曹夫人不自觉带着点说教,“看娘娘身形,略微瘦了些,可要再进补。”
公孙慜忍着不耐,这位曹夫人,最刻板不过。大道理一套套,争辩起来更累人。
“非也。这两天二妹进宫,本宫欢喜得紧,处处安排下来,未免有些劳累。这样才瘦了些。”
贝愉适时开口:“阿、表嫂,不然让小姐去到大长公主府住着。你什么时候想她了,再接进宫。”
“郡王有心了。只是大长公主府人也少,二妹最缺少同龄的玩伴。”公孙慜悠悠叹口气,“在宫里又何尝不是呢。”
徐成毓接话:“阿姐,我不寂寞,我愿意陪着你。”
曹夫人颔首:“按礼来说,子女应该为父亲侍疾。但于皇后膝下服侍也合规矩。皇后是主,你是该听她的。”
徐成毓有些懵然,只是客套一句,没想到曹夫人并不接招。
曹夫人从袖子里拿出个封套:“来时,公爹嘱咐我,把这赏花宴的帖子递到公孙小姐手上。若得空闲,不妨来玩玩。”
她抬下巴示意摆在正中的两盆茉莉花:“从家里带来的,好看又好闻。”
公孙慜轻笑:“说到家里,瑶娘可好,还是喜好摆针弄线吗。那副万紫千红图,还挂在宫内呢。”
聊到自己孩子,曹夫人神情柔和几分:“可不是。那孩子在闺学也是数一数二。”但她看对面闲坐的贝愉一眼,又不说话了。
贝愉会意,看到自己想找的人不在这,也起身告退。公孙慜让他先退下。
“曹家闺学的名头响,可惜只收曹家女。还有你家瑶娘,要是二妹习得她三分娴静,本宫也少操些心。”
“姐姐——”徐成毓撒娇。这么一叫,自己先起一身鸡皮疙瘩。
话已经说得如此明白,曹夫人颇为自豪:“难得皇后娘娘看得上闺学。女子书院能学得了什么,还得是闺学。”
公孙慜轻笑:“世子夫人这般自卖自夸。二妹,你想不想去,那边还有几个相同年纪的女孩,你们或许可以交个朋友。”
徐成毓有些拿不准是抓住机会先答应下来,还是假意推拒。
面上犹豫之色落在公孙慜眼里,她叹气,不禁有些忧心这位“假妹妹”,落到曹家后能否应付过来。
像尤嬷嬷说的,她和慧娘两个言语往来,处理人际上边还是欠缺一点。甚至还比不上眼睛朝顶的贝愉。
“不许舍不得,阿姐为你做主,尽管去。”公孙慜故作严厉道。
又望向曹夫人:“本宫也希望妹子能多交际些。曹夫人,二妹在曹家暂住一段,本宫就托付给你了。”
没等曹夫人回答,公孙慜继续道:“二妹,过来。”
徐成毓走上前,任由皇后拉过她的手,低头听嘱咐。
“在曹家不许胡闹,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曹夫人。”公孙慜扶着她肩膀,“你让我怎么放心,还是个小女孩样,等去了和瑶娘多学学。那是个好孩子。”
“姐姐,我舍不得你。”
“知道你舍不得,等我有空了,你再陪我常住一段时间。”
后边曹夫人眉头轻拧,皱成一个不明显的川字:“皇后娘娘,臣妇最近忙于家务……”
雲角上前一步:“曹夫人不必担心,小姐带着侍女伺候,不费多少力。您就当着是自己子侄,我看,二小姐喊您姨妈,不能白喊。”
公孙慜也满脸赞同:“是这个理。难道你们家还少个住的地方不成,或者是闺学没位置坐了。”
曹夫人立马起身行了个礼:“承蒙不嫌弃,二小姐能来我们家里边做客,是曹家的荣幸。”
即使行李早已打包好,公孙慜还是装着未收拾的样子,扯了徐成毓进内室说私房话。
听见动静,里边人噌一下站起,差点没撞翻小几。公孙慜忍不住笑出声:“慧娘,不是尤嬷嬷来了,是我。”
这几天的光景,姐妹两已然熟悉。慧娘揉揉膝盖,一阵呼痛:“阿姐,别取笑我。”
“不笑了,说正事。”公孙慜缓步过去,拍拍她的头,“见你好友要走了,我带她来与你小别的。”
当初让这陌生女子假扮慧娘出门,她是不乐意的。但后来贝惇然提了前情,也保证之后各归各位再加上慧娘的意愿,公孙慜无奈,就当还收容和救命之恩罢。
“毓娘!”慧娘上前几步,握住徐成毓的手,“我也不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但你一切小心。”
徐成毓用力一拉,感受脸颊上拂过一阵香软的风。贴着慧娘耳朵说道:“别担心,我会好好的。”
慧娘也回抱住她,不住点头说好,眼神自然落到站在后面的“小玉”身上。
“这宫女……”慧娘有些迟疑,“这宫女有点眼熟,是姐姐宫里的人吗。”
见如此反应,在场三人同时放下心来。公孙慜由着后面的宫女扶着发髻:“雲角,不急着拆钗环,再把信国公府的情况和二小姐说一遍。”
果然,提起这个话题,慧娘立马蹙眉,也没在意宫女不宫女的。
雲角应是,开头又是那一句:“先头信国公有从龙之功,封赏甚巨。信国公传五代不降等,从今已是第五代。”
五代下来,兄弟姐妹、亲戚亲缘数不胜数。连着旁边的慧娘也听得耳朵起茧,脑袋打转。更别说本就对人际头痛的徐成毓。
一阵说,最认真的反而是后面宫女打扮的褚玉宣。
“……如今这代,二小姐刚也见过世子夫人。世子曹辉上头有一个亲叔,四个表叔庶叔。姑表亲也多……”
“世子的儿子曹含何、女儿曹含瑶,与二小姐同龄。其余少男少女皆是表亲姨亲……”
连着上了马车,徐成毓还晕乎乎不知所云。过了许久,她踢踢坐对面的褚玉宣:“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褚玉宣沉重点头,“看到女的你就喊姐姐妹妹,看到男的你就低头装哑巴。”
徐成毓没忍住笑出声。这时,像是突然按了暂停键,周围喧闹的市集声骤然而止。
她透过窗帘缝隙往外边看,发现不知拐进了哪条僻静的广道,两边是连绵的石墙。看着古朴陈旧,却又坚固不摧。
石墙底毫无杂草,反而整齐铺设着地砖。定是有人常常打扫。忽而一折一转,豁然开朗,分明已经进到一座庭院。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在信国公府里。还真是是大隐隐于市。
车停下,纱帘细细细疏疏透些阳光来,看着跳动的光影。徐成毓合上窗户,伸手接过光斑:“像不像火焰?没了雨,火就有燃起来的空间。”
透过光,两人仿佛见证一场无声的大火。即使扑灭,也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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