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清新，月光肃穆，今晚的圣卡特琳娜大教堂难得没有举办宴会。往常他们不会因为平民的死亡打扰自己的欢愉，但王城来客似乎并不乐意，他们也愿意卖她这个面子。
以斯拉托着烛台，缓缓走下楼梯——其实并不需要蜡烛，天花板上有些他看不懂的小装置，只要有人经过就会亮起来，可是现在安妮不高兴，这些装置失去了魔力供给，也不再工作。
刚进门，一大团正在燃烧的火焰突然腾空，扑面而来，以斯拉知道这些实验全是由正在记录数据的天才魔导士把关，只是漫不经心地朝她打了个招呼。
果不其然，火焰快要碰到他鼻尖时，仿佛撞到了透明的壁障，不能再前进分毫。魔导士观察了好一会，才收起纸笔，用一个美丽的白眼回应他。
“喂，不是叫你把那批尸体拉过来吗，好心的先生？”银发女子环抱起双臂，碎发落在她鼻尖，仿佛窗缝照进来的一缕月光。
“……我很抱歉，安妮。”以斯拉低着头。
“天哪，那可是魔焰，亲爱的，你明白吗？虽然我也有几颗精燧石，但是那种魔焰与普通火焰的混合比例……”安妮随手一挥，那张写满数据的纸轻轻飘进火里，看得出来她对结果并不满意，“那一批尸体是完美的实验体！你居然把他们放进了封闭的木头盒子里，再用潮湿的、腐朽的土壤覆盖！我敢保证那批尸体的烧伤伤口会有令你大吃一惊的发现——你毁了我的实验！”
“……”
“因为克里斯汀娜？”安妮走到以斯拉面前，“你被她的大爱所打动，于是决定让这些可怜人儿灵魂安息，□□也不再受亵渎……哼，你自己信吗？”女人冷笑一声，“我换个说法，她死了，你终于安心了吧？”
以斯拉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安妮钳住他的下颌，强迫他与她对视，“你会在心里想，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不愿让她伤心，即使她并不知道你会怎么处理这些尸体——哈哈，得了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以斯拉·斯图亚特。”
她紫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与妖精不同的锐利的光芒，“你害怕克里斯汀娜知道以前的事，所以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故意传慢了指令，那位夫人就自然而然地死在了火灾里，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你觉得自己在做好事？良心大发？”安妮打了个响指，火焰变成了火星，安静地匍匐在底下人的尸体上——或者说身体，那些狰狞的肢体还在无意识地抽动，这具身体的主人还存在生命特征，“看看，你大概不认识他们，但他们都认识你，这都是在你治下的地域抓的。”
她扯着以斯拉的领子，把他拽到那几个可怜的试验品旁边，“你看，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哪怕并不美好，但因为你，他们躺在了这里。你为了一己私欲——”她懒洋洋的调子被拖的很长，“害死了更多人啊。”
“不，是你，安妮。”以斯拉凝视她，“你原本的计划里没有这个实验，在爆炸发生后你才突发奇想加上——”
“以斯拉，你怎么能这么想？”安妮另一只手按在他脑后，把那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往下压，“这个项目是谁受利?是平民，是帝国，是人类。哦，当然，你不在乎这些，我也不在乎——但是克里斯汀娜在乎，维多利亚也在乎。”
以斯拉几乎要和那张面无全肤的脸贴上了，组织物被灼烧的焦味冲进他的鼻子，他没有反抗，只是轻轻垂下了眼睑。
“好了，我气撒完了。”安妮松开手，她走到一座实验台旁，上面放着几支透明的试剂，那是她今天的晚餐，“你自便。”
以斯拉并不讨厌安妮，或者说，从合作伙伴的角度说，以斯拉十分喜欢她：说一不二，喜怒于色，最重要的是，她不参与任何政事。而且，这样一个完全没有立场的家伙，是因为克里斯汀娜才决定留在他们这边，即使她嘴上总是调侃她。
以斯拉整了整衣装，“下一批试验品我会让人送过来。”
他再一次踏上楼梯时，暖黄的灯光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安德烈斯蹲在圣卡特琳娜大教堂的圆形拱顶上，发现今日闭门谢客的教堂走出一个人来，他本以为是清扫的神父，但男人的金发在月光下焕发着光泽，像极了一位故人。
但等安德烈斯凝神去看时，他已经走远，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边框。
可惜，若他还是魔导士，必然能看清。安德烈斯有一种强烈的追上去的感觉，他拧着眉，最终望着那人彻底消失在黑夜里。
凯文死后这几日，克里斯汀娜竟然没动静，这不正常，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得赶紧带斯黛拉离开。
哎，斯黛拉。他一想到那只红皮毛的野猫就头疼。她清晨出门，现在也没回来，明明他们约好下午就在房间里汇合，甚至他为了等她有好几个重要的点位没踩。这毕竟是他要养的猫儿，他总该负责的。
孤儿院应当没出事，否则城内应传遍了，那便是在往回走的路上，她既然能……从帕洛斯镇里逃脱，应当是有能力自保的，希望他找到时她没有成为一具尸体。
安德烈斯一边看自己绘制的地图一边对比周围的建筑，他在众多的小巷里焦急地找寻着。因为没有魔力，所以男人只能依靠最基础的五感。
借着月光，他依稀看到一条路上明显的打斗痕迹，两面墙上还有密集的、小型的圆坑，安德烈斯用手指摸了摸，指尖的固体形似泥土，却有一股刺鼻的味道——火药？安德烈斯一惊，这是很早之前就有的东西，但因为威力过大和安全系数低一直不被王室重视，直到维多利亚殿下执政后才被重新启用。
可维多利亚找人改善火药的同时对其的管控愈发严格，怎么会这样随意地出现在卡拉市的一条无名小巷里？
他第一次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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