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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卑鄙设计

小说:

招惹阴郁太子后她死遁了

作者:

雨星澄

分类:

古典言情

与夏封的反应一模一样,宁璇蹙起秀眉:“你手还伤着,怎么能做这般费力精细的事?”

钟晏如伸出右手给她看,纱布没有被新血晕染的痕迹。

“我用左手画的,没有折腾伤处。你想看看那副画吗?不过话得说在前头,我许久没用左手,难免生疏,画得差了些。”

少年的谦逊叫夏封面露惊讶,所以,适才立在书桌前胸有成竹没有一笔停顿的人又是哪位?

他画的是自己,宁璇断然没有不过目的道理。

此外,他的自谦实在吊足了她的胃口,尽管她潜意识里知晓,钟晏如做什么事都是出类拔萃,他敢让她看,定然是拿得出手的。

即便心底有预期,在真正看见画时她还是心生惊叹。

此前她不明白缘何那些豪富愿意掷千金买下才子名士的字画,如今观赏着这幅惟妙惟肖的丹青,她心道,就是付出万金也值得。

“怎么左手亦画得这样好?”

“幼时启蒙,我便惯用左手发力,后来被太傅矫正改用右手,于是两只手皆能写字作画。”钟晏如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隐去他当时被强硬督促从头学起的痛苦。

“算不得是件本事,旁门左道而已。”他没提这是当初成帝与太傅曾对他说过的话。

宁璇不赞成他最后一句话,认真地辨驳:“大部分人做不得,你却能够掌握,甚至是擅长,怎么不算是奇技?天地造化万千,世间无奇不有,只要并非使来害人,就算是件本事。若有人以此诋毁你,约莫是嫉妒你。”

“难不成多数人实行的事就是对的?那先贤所谓‘独善其身’不成了谬误,万不该有如此狭隘的道理。”

不想她会讲出这么一串别开生面的见解,钟晏如与夏封都听得愣住。

夏封只听了个囫囵,幸而这个时候也不需要他吱声。

钟晏如却不同,他将她所说的话在心中咂摸了数遍,只觉口齿生香,回味无穷。

他曾被人追着批评指责的异端,今日却是被宁璇夸奖的长处。

原来做错的从来都不是他。

少年秀长的眸子泛着纯净的光芒:“你说的是,我不该妄自菲薄的。”

宁璇深以为然,为他认同自己的想法而喜悦:“这样才对呢。”

“真是画得好。”目光转回画上,宁璇虚虚地描摹过每一处的细节,油然又感叹。

“哪儿画得好?”钟晏如知晓她是会赏画的,趁势问。

“哪哪都好,”宁璇顾不上看他,突然发现了个“谬误”:“这个时节竟有蝴蝶吗?”

她指的是画中停驻在她鬓间的那只墨蝶。

钟晏如依言看过去,答说:“没有,是我杜撰的。”

那只墨蝶暗藏他的私心,他欲自比此蝶,平生所愿便是与她在一块。

宁璇颔首表示明白:“却也别出心裁,有寻春盼春的意味,殿下果然有七窍玲珑心。”

听见她的评价,钟晏如心情颇为复杂。

女孩生有一双慧眼,因此总得以看见人与事好的一面。

然而她越是坦荡善良,就显得他越发龌龊,但他不能否认,他对这般掺着砒霜的蜜糖甘之如饴。

夏封在旁边直点头,心里则想道,我得跟宁姑娘学着点说话的本事,日后也能讨得殿下喜欢。

正说着,一位熟面孔朝几人聚集的地方走来。

离得近了,宁璇看清她是朱贵妃宫里的筱桃。

钟晏如是反应最快的,立即将画卷收起来,不让她瞧见。

宁璇看着他的动作,眸底的喜悦变淡,因为非常喜欢这副画,以至于她忽略了对方自发给她作画这点实属逾越。

且说筱桃怀里抱着一只百宝嵌画盒,朝着钟晏如行礼:“殿下,奴婢奉陛下与贵妃娘娘之命,为殿下送来京中名门贵女的画像。这几位都是经娘娘手筛过的,生辰八字与家世也都跟殿下般配不说,个顶个地秀外慧中。”

听懂她的来意后,钟晏如下意识去看宁璇,对方的神情沉沉,不知在思索什么。

他心里先是一紧,接着又漾开欣喜,佯装一本正经地回复筱桃:“先搁下吧,稍后本宫会过目,代本宫谢过贵妃娘娘的操劳。”

筱桃脆生生地道“哎”,将画盒放在桌上:“恰好小夏公公跟宁璇姐姐也在,殿下也可叫他们帮你掌掌眼呢。”

夏封与宁璇笑了笑。

待筱桃步出东宫后,钟晏如交代夏封说:“将这画盒收进去吧。”

“殿下不看看吗?”夏封挠挠头,问。

“不看,”他看似是在回答夏封,而目光在宁璇身上,“我并无娶妃的打算,看这个作甚。”

夏封动动眼珠,在二人之间摇摆,了悟了,“咱家这就将它放进杂物堆里。”

见夏封进殿,宁璇亦道:“到时候了,我得去干活。”

她尚未转身就被人拉住袖子挽留,少年冷不丁道:“阿璇,并非你想的那样。”

想的哪样?她想了什么吗?

宁璇不想知道,她只想逃走,远离钟晏如。

明明时刻提醒自己该把握好与他相处时的分寸,然而她总情不自禁,总会偏离她事先做的设想。

就譬如刚刚,她听见钟晏如可能要娶妃后,心底无端堵得慌。

然后听他说他不会考虑此事,喉头的肿块又倏忽退散,如释重负。

这太不对劲。

短时间内,她不清楚该如何处置自己的情绪,故而她想同那日一样匆匆回避。

她需要一个人静静。

可这次钟晏如学聪明了,不给她跑走的机会:“阿璇,你又要躲着我吗?”

此言一出,宁璇的眼皮兀地跳了跳。

她的反常被他看出来了。

“殿下多虑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她略微僵硬地转过来,开口时没甚底气。

眼尾瞥见对方的面色稍显苍白,宁璇还觉得纳罕,他装可怜的工夫居然如此炉火纯青,动辄就能扮得这么真。

很快她意识到不对!

她垂眸看向他圈着自己手腕的手,惊觉是他受了伤的右手。

“你的手。”因为用力,她看见洁白的纱布上逐渐有殷红血色扩散,着急道。

“嗯,不管这个,”他定定地望进她的眼睛,“那你便留下,听我把话说完。”

前半句听着有礼有节,后半句截然不同:“否则,我不会松手。”

宁璇没法放任他伤害自己,点头算是应允。

“替我相看正妃侧妃一事,是昨夜朱贵妃向成帝提起的。”他遵守信诺,轻轻地放开她的手。

“昨夜成帝叫我过去,就是为了这桩事。”

“朱贵妃有意替四皇子娶位身后母族能支持他夺嫡的贵女,顺道想起了我。”

其中竟有这样一番缘故。

钟晏如讲话时绷着神态,似在讲正经事,宁璇也跟着严肃起来,暂且将其他抛在脑后。

“自然,她也想借安排我的婚事摆摆后宫之主的谱。连我都听从她的话,其余皇子哪里敢不服她。”

对于朱贵妃,钟晏如没抱有多深的怨恨,毕竟并非她害死了他的母后,她也是被家族献祭给皇室的可怜人罢了。

可她若想给成帝吹枕边风,给他使绊子,那他无需给她留情面。

“那陛下的想法是?”宁璇问。

想到昨夜即便他以要守孝为由推拒成亲,男人仍旧搬出可以先相看文定、延后嫁娶的说辞堵回他,钟晏如嘲弄一笑:“他当然赞成。”

“他巴不得消耗亏损我的身子,送我上西天。这两人各怀鬼胎,又怎会真心实意地为我择选一门好亲事?”

不用翻看,他也能猜到画卷上的那些女子家中大多空有爵位名衔,并无实权。

他话锋一转:“但我自己没想要成亲,大事未成,仇怨未得清算,我不会思量儿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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