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清睡眠向来浅,自从那日同甄闻祁抱怨过屋顶守夜的侍卫之后,这几日都撤掉了,于是一晚上没什么动静,可她还是睡不着。
除了那张用来布置鬼怪、制造动静引开守夜人的图纸,其余行动甄闻祁一概不让她接触,崔弗晚上回来取衣服,也是支支吾吾一点都不透露。
就好像约定好的要把她排除在案子以外。
佑清知道,这当然是甄闻祁的授意。
翻来覆去一晚,等光透过窗纸透进屋子,朦朦胧胧的睡意涌上来,耳边才捕捉到一点动静。
轻到微乎其微的脚步声以及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响起,越过窗户往书房的方向去。
佑清立刻起身,把门打开一点,留出一条缝往外看,果然是甄闻祁回来了。
验尸需要这么久吗?
甄闻祁背影挪动很快,崔弗跟在他身后低声交代事情,声音随着风飘入佑清耳朵里只剩下一点动静,听得并不真切。
但二人行色匆匆,必定是要紧的事。
佑清眉心一跳,因睡眠不足而混沌的脑子有些胀痛,让她没办法集中注意去思考,只好低头揉了揉额角,缓解那阵疼痛。
两道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崔弗如往常一样一身劲装,不过甄闻祁还穿着黑色束身短衣,那样子分明是夜行衣。
佑清一愣,晃晃脑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不在意地笑笑,或许人家不愿意换呢,和她也不相干。
早起给肩膀换好药,佑清和巧妙二姐妹乘马车出了门,说是去樊楼看戏。
临近乞巧节,姑苏城中比往日更热闹几分,樊楼也着手开始准备乞巧节的各色装扮和供人赏玩的把戏。
佑清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刚坐好,小厮就端着茶水迎上来,介绍新吃食。
“姑娘来得巧呢,近日楼里研制出了新鲜吃食,叫酥油鲍螺,用牛乳、糖霜做的,您可要尝尝?”
小厮笑得谄媚,把点心说得天花乱坠,若换作往日,佑清说什么都是要尝一尝的,不过今日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心情坐下来细细品尝。
佑清瞧着窗外的人流,说:“改日再来,就要三碗七宝擂茶就好。”
她换了药便火急火燎出门,没吃早饭,现下吃完擂茶刚好填饱肚子。
至于为什么,佑清想起早上和甄闻祁碰面。
男人换了身绛紫色绣银边的广袖长袍,腰间戴了一溜环佩,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头顶还束了莲花玉冠,打扮得活脱脱像一只花孔雀。
这太不正常了,甄闻祁往日是绝对不会这样穿着的,不像严肃稳重的知府,倒像是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佑清留神听了动静,知道甄闻祁今日行踪。
樊楼对面的竹筠轩晚上怡红快绿,胭脂水粉味香飘十里,白日倒显低调,只有三三两两的侍从提着盒子进出。
若是有身材高大者出现,自然格外醒目。
佑清目不转睛地盯着竹筠轩大门,静待时机。
“客官,您的七宝擂茶。”小厮高亢的声音响起,碗盏已上桌。
佑清微挪开视线,只吩咐道:“巧巧,妙妙,你们先吃。”
巧巧倒是稳重,端起碗盏用小勺慢悠悠喝着,妙妙却仿佛饿死鬼投胎,也不要汤勺了,沿着碗边咕噜咕噜几口,碗中液体消灭大半。
“姑娘不吃吗?”妙妙从碗中抬起头,问道。
原本不打算吃的,可看到少女大快朵颐的模样,倒是勾起了姜沐肚子里的馋虫。
姜沐笑着回:“吃呢。”
姑苏城的夏日早晨,人因睡眠不足而神色倦懒,连风都似乎带着几分慵懒的困意。
七宝擂茶做起来简单,端过来的时候还算温热,佑清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盏壁,复杂的思绪也被这股柔和的暖意理顺了。
她目光垂落,看清盏中之物——并非寻常茶汤的清澈,而是一种厚重的浓绿茶色,浓稠醇滑。
茶汤沉底,上面细密地浮着一层碾碎的芝麻、花生仁,点点焦香的褐色炒米与花生交织,还有饱满的松子仁和一抹嫣红的枸杞,宛如一幅微缩的秋日丰收图,静静地盛在比脸还大的碗盏中。
佑清眼神还落在窗外,手端起茶盏凑近唇边,一股极富层次的茶香不由分说地钻入鼻息。
先是炒米和芝麻被激出的焦脆油脂香气,舌尖仿佛被一股浑厚踏实的力气压住,在预警后续的味道;继而是一缕老姜的辛香,俏皮地刺破沉闷;细细再品,又有花生粒的咸鲜与枸杞的微甜隐隐透出,最后,所有味道都稳稳落在一股清冽的茶气上。这香气像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将她从纷乱的思绪里拔了出来。
甄闻祁要进竹筠轩,这般打扮自然可以让人放松警惕,再加上他初到姑苏尚未过多露面,那竹筠轩中掌事未必能认出他。
竹筠轩里面有什么?佑清捏住碗沿,脑海里闪过无数可能,最后落到闫肃笙那张虚弱、半死不活的脸上——她记得当时闫府人的说法,闫肃笙生前最后去过的地方就是竹筠轩!
甄闻祁昨晚才验完尸,今早便来竹筠轩探查,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验尸没有留下有用的信息,或者说,验尸的结果推翻了之前设定的证据和指向。
那这样就遭了。佑清高兴不起来,原本的证据足够洗清师父的嫌疑,但如果证据被推翻,甄闻祁又不许她接触案子,那么就没办法保证幕后主使不会再次做局找师父当替死鬼。
佑清心事重重,不由又呷了一小口擂茶。
茶汤入口绵密,略带颗粒感的质地滑过喉舌,一口茶,竟喝出了咸、香、辣、甘几种滋味,它们彼此纠缠又层次分明,和佑清此刻的心情如出一辙。
她有些庆幸自己灵敏的听觉。
有些事既然要到明面上走一遭,那怎么藏都是藏不住的,甄闻祁就算有通天的本事,还能捆住她的手脚不让她查案吗?
一个晃神,佑清便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没入竹筠轩。
她神色微动,突然摸了摸手腕,惊呼出声:“哎呀,我的镯子怎么不见了?”
巧妙二姐妹立刻放下手中的碗,注意全落在佑清空荡荡的手腕上。
妙妙问:“姑娘今日带镯子出门了吗?”
“带了,是个春带彩的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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