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小区楼底下没有入户门,单元门就那么黑洞洞地敞开着。
黄程程下班回来时已经是后半夜,刚进了楼洞要抬腿上台阶,被眼前吓了一跳:“我靠,这什么玩意儿!”
楼道里也没有声控灯,只能模糊看出台阶上有个人影。把人家吓了一跳后,既不说话也不挪地方。
黄程程后退一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过去,只见那人冲他惨惨一笑。一张小脸儿上的眼皮、鼻尖和嘴唇作着伴的红肿,好像刚哭过的模样。
沈桐秋今晚没去渡上上班,黄程程打他电话一直关机,也没能联系上。
“桐桐,你怎么啦?”黄程程伸手拉沈桐秋起来时感觉他脚步虚浮,问道,“等多久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
沈桐秋也不说话,光跟着黄程程深一脚浅一脚地上楼。
房子是一室一厅,进门后沈桐秋很自觉地往那张有些年月的棕色皮革沙发上一躺,翻了个身面朝靠背,小声说:“我睡了。”
“睡什么睡,到底怎么了?陈钟知道你过来吗?”黄程程坐在一旁,戳了戳他的后背。
沈桐秋摸着眼前开裂的棕色皮革,吸了吸鼻子说:“我上哪儿都不关他的事。”
“我一猜就是,行,那你就在我这儿待几天。但你好歹给他个信儿吧,吵个架不至于的。”黄程程去卫生间给他开了热水器,又找出不穿的睡衣扔给他,“其实陈钟今天给我打过电话找你,今晚还来渡上了,我也不清楚你俩到底什么情况,就告诉他不知道。”
黄程程又戳了戳他的背:“之前可没觉得你气性这么大,怎么回事儿,恋爱使人失去理智了?”
“没吵。”黄程程说了一堆,沈桐秋就蹦了俩字儿。他还是躺在沙发上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经理我要辞职,这回真不干了。”片刻后,沈桐秋又说一句。
黄程程看着他叹了口气。唉,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说是睡了,但沈桐秋去洗了个澡后直接睁着眼睛一宿到亮。
当年沈桐秋十七,上高二。本是在家抱着西瓜吹空调的暑假,谁知一日天塌,父母从动身出差,上了那辆大巴车后就再也没回来。
后来肇事方的公司来过家里好几回,他和沈冬雪开门得知来意后,把防盗门摔得哐哐作响。不然能怎么办呢,说没关系?还是说道歉之后人死就能得以复生。
今天被陈钟叫“爸”的这个人好似气宇不凡,沈桐秋犹记得当年他也曾拎着东西站在自己家门外。但倘若陈钟今天不多说那一句,沈桐都能觉得他置身事外,该怎么接受那是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儿他又惨惨一笑,怎么觉得自己跟陶二有点像呢。
夜里,客厅的窗户留了个小缝儿,沈桐秋转过身看着客厅过了时的刺绣窗帘随风轻摆,感觉一切都如同空中楼阁——白天才带他看过父母,自己也重拾起过去不敢触碰的琴弦,彼此还都在不同境况下表过决心……
原来往日种种看似治愈,实则却都在欺瞒之下。
仿佛好春光一日之间被收回,他没办法接受。
第二天一早,黄程程火速洗漱后下楼去买早饭。一个人且能将就,现在多了这么个可怜见的,他也不得不爬起来。
黄程程下楼后搓了搓眼睛,困得不行,结果哈欠打到一半让阵短促的鸣笛声吓了一跳。他闻声望去,这辆黑色越野看着跟小区格格不入,随后车门开合,下来的人让黄程程彻底不敢困了。
“沈桐秋在不在你家?”陈钟摔上车门问道。
黄程程见陈钟今天格外的不好惹,没了当初拿着托盘责问他的气势,把几句谎撒得磕磕巴巴:“不,不在啊,我正要出门找他去,真不知道这死孩子到底上哪儿去了。哎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儿?搞跟踪啊!”
这一晚,陈钟把该问的不该问的人都问过了,能找的不能找的地方也都找遍了。心里直发慌,烟都抽了不知道有多少。
最后没办法,半夜打电话让谢玄调了黄程程简历,但住址只填到了单元。来时晚于黄程程下班回家,于是他在这栋楼前等了一夜,不然他上人家卸门的心都有了。
“几楼哪户,带个路?”陈钟没回答,看了眼他刚才出来的单元问道。
黄程程还是有些残存的义气:“带什么路,你家访啊?我可辍学好多年了。”
陈钟没跟他开玩笑,压着火说:“就当是帮个忙,以后有事儿随时找我。”
有道是宁破一座庙,不毁一桩婚。黄程程墙头草似的,又觉着也没不好再难为人家了,家务事儿么,他也管不着。别等家里借宿那个再因为这个怨自己,搞得里外不是人。
“走!”黄程程心一横,转身硬着头皮上了楼梯。
沈桐秋才刚睡过去没一会儿,听着开门声被惊醒,眯着眼睛看着黄程程臊眉耷眼地站在门口——后面竟然跟着陈钟。
沈桐秋瞌睡全醒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但垂着眼不去看他。
“沈桐秋,有什么事儿咱回家说。”陈钟迈步过去,低声说,“别让我找不着你。”
沈桐秋没忍住仰头看了陈钟一眼,他好像很累,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沈桐秋又匆匆扭过头,语调刻意冷淡:“说什么?说你骗人的心路历程吗?我不感兴趣了。”
“这事儿我真没打算一直瞒着你。”陈钟拽着他手腕,再一次说道,“回家吧。”
明明已经入夏,黄程程却觉得自己家里一阵阵地冒着寒意。他进退维谷,直接扭头下楼了,随便找个公园锻炼身体也挺好的。
“我觉得……”沈桐秋甩不开他,“哥,你先松手。”
“还以为你不打算要我这个哥了。”陈钟闻言松开他,低头看着沈桐秋叫他小名,“桐桐,你想打想骂都随便,别一晚上找不见人,我受不了这个。”
沈桐秋揉着让他拽得生疼的手腕,本来以为昨晚难受的劲儿都快过去了,但说出口的话却依然疏离,甚至有些他以往从来没有过的刻薄:“你现在受不了找不着我,以前烦我有事儿不说。哥,你的要求好多啊。”
陈钟定定地看着沈桐秋,没听过他用这种结着冰碴儿语气和自己说话。
“可是,你自己都没有做到。”沈桐秋语调略有颤动,用力抿着的嘴唇抖了抖,眼泪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他把头仰着扭到一旁,看天花板上剥落的苍白墙皮。
“我以后都改,你别——”陈钟弯腰过去想给他擦眼泪,却又被躲开,随后那一拍的心跳都好像跟着落了空。
“你从进门说了这么多,有一句对不起吗?”沈桐秋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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