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合摇了摇头,对王邃的行为在内心偷偷唾弃了几声,便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拿起一旁王邃斟好的清茶一口饮尽,闲散地撑着桌面,挨近王邃,压低声音问他。
“你可别告诉我,今儿你来此赴宴,也是为了那个丫头?”
张合作为科考上来的官吏,既无世家撑腰,又无党派倾轧,在朝中可以说是难得的纯臣,同王邃这种清流世家自然交情不错。
加上圣上对他有意培植,张合能看到的,自然比寻常官员多得多。
他晃了晃已经喝尽了的春茶,毫不客气地拎着又倒了一杯,问道:“你不会不知道,这场春日宴是由谁举办,送到你府中那封邀请函,又是出自谁手吧?”
王遂低眉敛目,动作轻而缓地吹散了手里氤氲的茶雾,语气温和。
“自然清楚。”
他白玉般的指尖在玉色杯壁上点了点,淡淡道:“太子性子单纯执拗,太过憨直,不知权衡世家,不懂拉拢朝臣...魏王却是个八面玲珑的主,恩威并施,却狂妄太过。”
只消一句话,便轻易地点出这宴会背后绝非寻常相看,如今魏王羽翼渐丰,太子又无心党派,两人明面上势均力敌,实际朝中人心早有倾斜。
王邃的声音压得极低,被丝竹管弦的声音一混,好像流水淙淙,不疾不徐得滑过耳畔,张合听着王邃这各打五十大板,语焉不详的回应,又忍不住有些心急,他目光闪了闪,问道:“王遂公子有意入局?如今心中可有人选....”
张合的目光不住宴会厅上首空荡荡的位子看去,眸光犀利:“你是想成谁的事,做谁的人?”
王邃眉眼神色未动,只唇角浅笑依然,他拂袖将杯中余茶缓慢倾倒,对张合望过来的目光不躲不避。
“邃来此,不为任何人,只不过是赴宴而已。”
杯中茶水已尽,是送客的意思。
王遂阖目,灼灼春光映进大殿内,他又恰好坐在了光影分割线处,半张脸静若观音,半张脸若堕落艳鬼,只身后一道阴影被拉得极长。
张合几次三番试探未果,脸色瞬间僵硬了许多。
王邃回答得可以说滴水不漏,他分明清楚一切,又宛如看客作壁上观,让人捉摸不透他手中是否捻着棋子,又是否早已入局。
张合讪笑一声,躬身作揖,刚想抬脚离去,却见王邃执了块桃花糕,一分为二。
宫中的桃花糕同外面工艺不同,内里填了蜜糖与玫瑰做的软馅,看着极有食欲。
“这桃花糕倒与其他糕点不同,满腹金玉,自然会引得许多贪婪食客剥食品尝....”
王邃侧首,朝着一旁的伊七摊手,伊七只瞥了眼,便福至心灵的将一块绣有青竹的柔软丝帕放在他手中。
王邃玉一般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将桃花糕包好,系起,直到表面在看不见内里的玫瑰馅,这才交给伊七。
伊七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将手中包桃花糕的丝绢奉上。
“张大人。”
张合心头一颤,禁不住抬头看向上首坐着的男人,王邃并未分给他半分目光,浸在光明里的半张观音面恰对着他。
他不过只是被逼至险境,想来与王邃庇护一二,却不曾想王邃心中宛若明镜,他的所有谋算皆一清二楚,甚至还赠他糕点...张合心惊又佩服。
——不愧是王氏宗子。
他方才居然还以为王邃来此只是为着儿女私情....真是愚钝!真是该死!
张合收起原先的闲散表情,对着王邃的方向深深一揖:“张某谢过王公子。”
他顿了顿,然后想起来什么似得,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将来若是王公子同崔小姐新婚,张某必定准备一份大大的贺礼!”
说完,张合便脚步轻快地回席了,全然不顾身后骤然响起的杯盏跌落声。
....
女客那厢经了崔别枝和李莺莺两人这一遭,花厅里气氛到底有些不尴不尬,许多贵女怕这会儿多言,触了她们二人的霉头,连说话都没敢太大声。
崔别枝倒是全然不在意这一屋子女眷各怀鬼胎,只偶然抬眼,朝着花厅正门的方向观察。
李莺莺这遭被崔别枝驳了面子,算是与她彻底结梁,偏偏崔别枝将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坐在原地,板着张脸兀自生闷气。
好在门口唱喏的侍从匆匆折返,将手中拂尘将臂弯一搭,俯身弯腰道:“长宁长公主驾到——”
李莺莺几人这才忘却刚刚的不快,忙起身行礼,一时间所有人都慌张行礼,不再抬首。
紧接着一道柔媚声线响起,人还未至,便嗅到飘飘摇摇的玫瑰香粉,与映入眼帘的大片如水绣布。
“今儿来的这样齐,本公主倒是真替皇兄开心。”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那女子柔婉的声音里,却没有半分喜意。
崔别枝垂眸敛下目光,在心中细细思索。
上辈子她因着春日宴与长宁长公主江景鹊撞衫,惹得皇室不喜后,她便有意识地留意过关于长宁长公主的消息,当今圣上有三女两子,长宁长公主同太子乃一母所出,既是嫡长公主,又同太子是龙凤胎,自然颇得皇帝宠爱,传言中这位长宁长公主好华服,喜美人儿,对一切好看的人或事皆情有独钟。
但许是因为皇帝幼时纵容,让她性子古怪,喜怒无常,是阖宫上下都知道的刁蛮公主。
这次春日宴女客这边皇帝交由了江景鹊操持,本来男客那边也合该让太子去办,但今年不知是怎么回事,原先属于太子的旨意,却被下给了魏王。
如今朝堂之上,魏王又渐得人心,看着春日宴就这样给了魏王,还引得许多人捧场——
江景鹊自然不开心。
崔别枝起初并未深想,但是重活一世,撕开原本平和的外表后,便寻摸出许多不对劲的地方来。
上辈子被春日宴上责罚,她只自顾自羞恼,如今细细想来,根据她得知的信息来看,江景鹊身为公主,虽奢华无度,但性子也绝不至喜怒无常的地步。
许多恼火反而有理有据,江景鹊素来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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