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马车，叮叮当当的风铃声，飘飘渺渺的梅花香，还有昏昏沉沉晕作一团的冬昀和孟桑。
迷迷糊糊间，冬昀听见有谁在说话。
吵死了……
“你还真是惯着你家两个小侍女，”一个少女不悦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娇嗔，“我的燕儿莺儿都只能坐在马车外呢！”
“阿璃，”另一个声音冷清疏朗，似乎是个半大少年，“你若愿意，也可去马车外陪着她们。”
“百里哥哥真是的，”唐璃撇撇嘴，伸手将马车车帘掀起一角，“到底还要多久才到？我腰都酸了！”
百里为渊，或者说其实是女扮男装的百里为澜，只是淡淡抬眼，目光在春种和秋收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不急。”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冷淡，百里为澜朝唐璃笑了笑，声音温柔了些，“阿璃要是累了，可以靠在我肩上休息会儿。”
唐璃对上百里为澜的笑，脸忍不住一阵发烧。
“真讨厌。”
少女羞恼地转过头，不再去看百里为澜。
然而唐璃的皮下，是快要抓狂的冬薰。
为什么拿的是个娇羞大小姐人设啊！
冬薰一眼就看出那俩侍女就是冬昀和孟桑，但是碍于唐璃的身份，她硬是没想好用什么借口去接近百里为澜的侍女。
虽然冬昀和孟桑身份不变，依然是百里为澜的侍女秋收和春种，但上一个幻境她还是百里为澜，这个幻境就给她换了个身份？
那冬湘呢？
冬薰越想越乱，索性两眼一闭，开始养神。
能出现马车上赶路的场景太多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在百里为澜大概十八九岁——
难道是进京赶考那次？
另一边，冬昀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了，但还是闭眼装晕听了会儿马车里两人的对话。
……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没听明白。
她一没读过《无足鸟》，二不熟悉幻境，什么忙都帮不上。
“孟桑，孟桑！”冬昀在识海内呼唤小梦蛇，“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唔……好想吐……”神志不清的孟桑听见冬昀的声音，再加上头晕得四肢发软，声音里还有些委屈，“我想下车，冬昀……”
孟桑当然不单单是晕车，而是在上一个幻境破碎的时候，耗了很多妖力才把冬薰和冬昀一起拉在身边，以免走散。
这种双重幻境，第一幕如果是平平淡淡，第二幕多半有打打杀杀。
她清楚自己孤身一个是护不住脆皮冬昀的，所以才强行把大祭司一起拽上。
反正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停车。”正在冬薰、冬昀和孟桑各有烦心事的时候，百里为澜冷不丁开了口，“下车休息三炷香的时间，我们再出发。”
话音未落，百里为澜便推开车门，轻轻落地。
然后她转身伸手，温柔地扶唐璃下车。
唐璃刚把手放到百里为澜柔软掌心上，忽然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不要做多余的事，我保你们出幻境。”
识海内的冬薰愕然对上百里为澜那双平静无波的深色眼睛。
百里为澜嘴唇根本没动，而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多了几分威胁：“听明白了？”
“……明白。”
冬薰下意识应了，一阵不安渐渐爬满她的后背。
怎么回事？
为什么百里为澜知道她们的存在？
什么叫“多余的事”？
百里为澜觉得她们会做什么？
再者，保她们出幻境又是怎么个“保”法？
如果还在第一层幻境，她们随时可以通过预留的出口逃出去——可是除了直接破解“迷潭幻境”之外，已经进入第二层幻境的还能出去？
这是冬允的“迷潭幻境”，但听百里为澜的口气，仿佛她才是幻境的掌控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冬薰就这么站在马车边上愣神，直到满脸通红的，拽着孟桑的冬昀从马车里出来时，狠狠地撞了她一下，她才勉强回过神来。
“你们撞到我了！没轻没重的！”
唐璃哪里受过这等委屈，直接恼怒地瞪着已经很狼狈的春种秋收。
春种脸色苍白，哇地一声就开始干呕。
“小姐！”
原本坐在马车外的侍女燕儿莺儿随即奔上前来，一个护住唐璃，一个挡住春种。
旁观的冬昀：……差不多得了吧。
然而当唐璃无意间碰到侍女燕儿时，识海里忽然响起冬湘愉悦的声音：“好久不见，大祭司。”
哈？
冬薰一惊，顺势倒在燕儿过分结实有力的手臂上：“冬湘？”
怪不得这什么燕儿莺儿只能坐外面。
是男扮女装的暗卫啊。
上个幻境里，冬湘基本算是躺过。
稀里糊涂第一层幻境就结束了，别说关键人物百里为渊，他连百里为澜都没能见上几面。
这次虽然也是个配角位，但好歹离百里为澜近些。
好奇宝宝冬薰又要开始连珠炮式追问：“那另一个——”
“不知道，应该就是这个幻境原有的人物。”冬湘熟练地及时打断她，然后简明扼要地说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唐璃是百里兄妹的表妹，不过她并不知道现在的百里为渊其实是女扮男装的百里为澜。”
冬薰推测得没错，百里为澜这次是要进京赶考，而唐璃是顺道一起去京城探望姑妈的。
“那为什么大小姐出游那么简陋？”冬薰简直无语了，“难道是偷跑出来的？”
“大祭司很聪明嘛，”冬湘迅速插嘴，还不忘调侃她几句，“唐璃只带了两个暗卫，就胆大包天地要尾随百里为澜的马车，然后毫不意外地在半路被发现了。唐璃说如果让她回去她就直接撞死，所以百里为澜索性就把她一起带上了，打算到了京城甩给姑妈。”
冬薰听得额角一跳一跳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冬湘倒是心情挺好地笑笑：“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毕竟是孟桑的手笔。”
“孟桑？”冬薰终于想明白到底哪儿有种怪异感了，“你是说，她强行给第二层幻境加了这一大堆角色？”
“是又不是，”冬湘解释道，“唐璃确实是百里为澜的表妹，并一直暗恋百里为渊，而且她有暗卫也是真的。就是这前因后果，不能说自圆其说吧，也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难怪百里为澜冷冰冰地警告她不要做多余的事。
大祭司冬薰，有幸成为第一个替梦蛇背锅的醉蔓草妖。
倒也新奇。
“我记得进京赶考这一次，百里为澜还路遇山匪？”冬薰面露难色，“为什么是这一段？”
另一边，孟桑靠在冬昀肩头缓了会儿，总算恢复了点意识。
“这一层幻境截取的是百里为澜途中被山匪打劫，”孟桑手指玩弄着冬昀的裙摆，舒舒服服地倚靠在她身上，“在我看来，这才是百里为澜和冬允关系的最大一个转折点。”
冬允从来没有被记录在《无足鸟》里，因为她的存在本就是一种作弊。
但在第一层幻境碎片里，已经晕头转向的孟桑还是窥见了一点点之后发生的事情。
自从百里为渊死后，百里为澜就有意识地回避冬允，抢夺控制权，不让她出现。
“你忘了我的愿望吗？”越来越冷漠而不近人情的百里为澜无论多么狼狈，都一次又一次拒绝冬允的援手，“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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