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万家灯火,本该是最热闹之时,然沈府今年的除夕过得却格外冷清。
院里院外仍旧布置得喜庆,大红灯笼高悬于顶,彩灯、拉花、吉祥结、同心福……挂满了屋内和院子,烟花爆竹在墨色的天空绽放,越发显得屋内寂寥。
顾氏生病,今年也没怎么操持,大房唐玉莹一整个躺在床上,连除夕全家宴都没来参加。只大郎君沈伯桐带着妾室程娘子宛如恩爱夫妻。
那程娘子倒是穿得极喜庆,石榴红的襦裙并深红色的褙子,头上金簪、珠花插了满头。
她给顾氏请安:“奴婢今儿特意打扮了自己,就是想让老夫人您看着高兴,这一喜庆什么病都没了。”
是个会说话的,顾氏给了赏。
正说着,李绾也带着两个孩子进门磕头,小娃娃一来屋子里热闹了许多,但顾氏病气过重,李绾只让孩子站了站便赶紧找了个由头哄着俩孩子出门看放炮去了。
按照沈府的规矩,往年的除夕宴妾室是不被允许上桌用餐的,要和丫头婆子们一起在一旁伺候着,等主子们用过之后,她们才能吃饭,只不过吃得比丫头婆子们好些罢了。
但是今年特殊,一来程娘子实在得了顾氏的欢心,肚子大了舍不得她站着伺候。二来今年的餐桌上实在人太少了。
顾氏自己不能出席,唐玉莹也不来,五姑娘沈娇柔今年来不了,大房只有沈伯桐和程娘子两个;二房仍旧只有沈序之;三房倒是齐全;尚姨娘那边四爷因为在书院读书,开了春就要科考,索性也不回来了。
是以,今年沈府的除夕宴上妾室们被允许同桌用餐,这让李绾颇不高兴,因为除了尚姨娘和程娘子之外,就数三房的妾室最多,如今能同席就餐,李绾的一张脸拉得老长。
席面置办得不错,只气氛有些清冷。
沈序之草草吃了两口便借口还有公务要处理,一个人回了明月轩。
李绾斜眼瞧了一眼沈序之远去的背影,同老三沈子寅低声嘀咕:“二嫂走了,二哥的魂儿也没了。”
沈子寅轻哼一声:“活该,你总说他们感情好,他就是个冷漠的性子,跟谁都不可能好。”
明月轩没有布置,沈序之特意免了这些麻烦。
现在院子里连伺候的下人都不多,这会儿他们也得闲聚在一起吃酒。
院子里除了灯火灼灼,一个人影儿都没有,显得格外冷清。
往日虽说也不甚热闹却也总是人来人往。
江乃容是个安静的性子,但是对下人还是有约束的,平日里她们各司其职忙得很,脚步来去匆匆,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沈序之对此倒是习惯了,如今猛然清寂下来,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真是可笑,沈序之心中嗤笑,这明月轩自他十岁起就搬进来住,小小年纪不喜家中其他人的打搅,一个人分了院儿。算下来也有十年了,早就熟悉了这里的一切,一砖一草都是他的习惯,怎奈今日却越看越不顺眼。
回忆过去,沈序之自省。
他从小就是这般冷淡孤独的性子,因脾气执拗不得父亲喜爱,因嘴巴不甜不被母亲待见,从小看惯了爹娘偏心,可他偏偏是家中最争气的一个。
沈序之一直认为人要靠自己,纵然有家族父辈荫庇加持却还是要有自己独立于世的本事和能力,君子方能真正立于天地之间,否则……
沈序之摇了摇头,他看不上大哥的唯唯诺诺,更看不上三弟的溜须拍马,他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和能力,也早已习惯了一个人。
明月轩本就如此,也应该如此。即便娶了新妇也不过是多了一个看家管院儿的人罢了,又能有什么分别。
可是,现在的感觉全然不似如此。
这个独居了十年的地方竟让他觉得陌生、别扭、不习惯。
江乃容不过住了半年多而已,竟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实在让沈序之不能接受。
仔细想想,这半年仿佛经历了一世春秋,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声音、习惯好似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沈序之讪笑,自己大概是疯魔了,病得太重脑筋不清楚了。和离是她主张的,走就走了吧,他竟然还试图扭转她的心意,真真是疯魔了。这不是冷静克制的沈序之,最近病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沈序之抬头望着无尽的黑夜,头顶上烟花灿烂绽放,爆竹声不绝于耳,过年了,新的一年开始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哪里有工夫在这里为了一个女子伤春悲秋。
院子依旧干净,只是多了一些东西。
江乃容喜欢的秋千,上头缠着软软的棉布,还做了几朵绢花镶嵌,沈序之记得夏日的时候这上头缠的是真花。
她的确很喜欢这秋千,日日坐在这里看云彩。
沈序之大病初愈觉得有些乏累,于是坐在秋千上抬头看天,黑咕隆咚的天上除了绚烂焰火过后的迷茫烟气,什么也看不清楚。
秋千她不要了,这里的天空她也不要了。
沈序之起身抬步进了寝屋。
自江乃容嫁进来这间寝屋就给了她,沈序之这半年多一直睡在书房里。
如今屋子又恢复了原样,她把属于她的东西都搬走了,连换过的纱帐、装饰品也都拿走了,好像这里从来就没有人来过一样。
在沈序之的心里,江乃容也好似没有来过。
他看着这屋子里已经被恢复如初的一切,竟然想不起来她曾经在这里留下的印记。
江乃容说得对,他一点儿都不了解她。
沈序之想,她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生辰是什么时候,每日何时起床何时就寝,白日都喜欢做什么……日常起居行为习惯,他一概不知。只知道她大致是个素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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