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太子殿下。”
二人忙起身行礼。
杨宗清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二位东家这样客气做甚，现在是宫外，不必拘礼。”
他人高腿长，大踏步走向铺子里头，绣金线的锦衣袍角从眼前划过，江乃容随着王如心朝着他走过的地方变了个方向，行礼的姿势却未变。
“怎么了，如此生疏。”杨宗清道，“要本王亲自扶二位东家起身？”
那自然是不合适的，二人这才起身立在一侧。
本来自由散漫的空气因为太子殿下的到来而变得紧张局促，江乃容也觉得奇怪，原先当他是靖王，虽然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却未曾有过紧张、忐忑的感觉，如今，人还是那个人，行为举止还是原样的做派，却总叫人觉得胆战心惊。
“方才听到二位东家谈起值夜的小伙计。”杨宗清倒是一副进了自家门的随意，“巧了，本王手里头刚好有个人，二位要不要见见？”
真是瞌睡送枕头，还有这样的好事，二人赶紧应承下来。
待人进门来才看清楚，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量不高略显精瘦，皮肤很白看着眉清目秀的很是干净。
“阿旺，快给二位东家行礼。”杨宗清吩咐，少年人扑通跪地就是三个响头：
“二位东家，阿旺祝二位东家福如东海、财源滚滚。”
“哟，是个会说话的。”王如心看着很是喜欢，“起来吧，都会些什么呀。”
阿旺起身，“小人会扫地倒茶，还能跑腿，不拘什么活东家尽管吩咐，小人不会的可以学。”
“咱们这里是要值夜的，夜里住在铺子里，你爹娘可愿意？”
“愿意，小人没有爹娘也没有家人。”阿旺拍了拍胸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二人诧异，看向杨宗清。
“阿旺的爹是我的一个老部下，死在了战场上，他娘前两年也去世了，就留下这孩子一个人。”杨宗清看着阿旺，眼神里尽是愧疚，“他爹临死前托我照看这孩子，直到去年底我才找到他，这些年他一个人流浪，吃了不少苦。”
阿旺低着头站着，少年人的身形微微前倾，眉眼低垂，两只手在身前互扣着指甲。
“他娘不愿意他从戎，像他爹一样。”杨宗清说，“能给他找个活糊口再学些本事就更好了。”
“那就留下吧，先跟着掌柜做点杂活，往后想学什么尽管开口，咱们一定把你教出来。”江乃容走过去拍了拍少年人的肩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需要的东西我会叫人给你置办齐全。”
她看不得青涩的少年落入窘迫的境地，赶紧让柳儿将人带下去安置，再次谢过杨宗清：
“多谢殿下帮我们解决了燃眉之急。”
“我帮你们，你们这也是在帮我。”杨宗清起身，倒背着手参观已经初见雏形的铺面，“清新雅致，雅间区隔得也很合理，二位东家很能干啊。”
“谢殿下夸奖。”王如心谢过，二人跟在杨宗清身后。
“还缺什么或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告知本宫。”杨宗清回过身看着二人，“我不跟二位客气，二位也不必跟我见外，倒是疏远了朋友就不好了。”
二人相视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三人在铺子里边看边说话，外头灿烂的阳光洒下，照得三张笑脸灿烂明艳。
隔着一条街铺，对面的巷子里，沈序之驻足看着这一切。
他一下职就过来了，看到江乃容一直在忙碌着，那样的神采奕奕自信满满，竟看得有些出神。
直到太子殿下驾临，沈序之才收回情绪，他们看上去很要好啊，心里头冒出一股酸溜溜的感觉，揪得心脏一紧，沈序之的脸拉得老长。
看着江乃容对着杨宗清笑靥如花的样子，心里头的酸楚变成了苦涩，这是那个对着他一直冷言冷语的江乃容吗，他好像从未见她如此笑过。
“夫人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身后随安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句，却换来了沈序之如刀锋般的目光，登时闭了嘴。
随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在二爷面前不要夸夫人。
“二爷，下职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咱们该回去了。”随安提醒，“今儿老夫人特意派人来说，老夫人在家等着您有要事同二爷商量。”
沈序之点了点头，平复了心中的郁闷，这才慢悠悠地回身上了车。
这边江乃容和王如心也刚好送走了太子殿下，抬头看过去，江乃容欣喜：“姨母。”
佟氏刚好走下马车，手里拎着食盒：“你们饿了吧，我今儿特意做了几个菜带过来，你们赶紧吃饭吧。”
可不是，不知不觉就忙到晌午了，二人拥着佟氏往里走，视线扫过的一刹那，江乃容好似看到了巷子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王如心看她一直往对面看。
江乃容说：“没什么，大约是认错人了。”
街面的尽头，沈序之的马车转了个弯消失在人群中。
沈府。
沈序之的马车刚出现在街口，府门口守门的小厮就赶紧回去禀报。
顾氏的病一直时好时坏地拖着，人不见精神却也没什么大碍，只整日里没力气，一日要在床上躺上大半日。
“你怎么到这个时候才回来。”顾氏看到儿子先是责怪。
“署衙有些事耽搁了。”沈序之敷衍，坐在了一进门的椅子上。
“莫要狂骗我。”顾氏斜着眼睛看着他，“我早派人去打听了，你早就出来了，去了哪里耽搁到现在。”
沈序之端起茶盏慢慢饮茶，不予回答。
顾氏气得别过脸去不看她，只能慢慢捋顺自己的怒火。
“母亲究竟何事？”沈序之喝了一盏茶见顾氏还未开口，催促，“若是无事……”
“我病了这么久，你只日日点卯一样请安，多一句都不问。”顾氏终究还是忍耐不住开始抱怨，“你看看你大哥，虽说不善言辞却也日日来端茶送药，再看看你三弟，时常来陪我说话解闷，就连那头的四小子前几日回来拿衣裳也知道来瞧我一眼送两包药，只有你，你可是我亲生的，连一句关心问候都没有，更别提侍奉在侧了，我要你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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