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
郁楼冷淡地说,“我只知道你住在新北区的海边,正在凭意念寻找你的小区。”
孟安仪拍了拍额头,宋远眉指定是神智不清说成临海的新区了,她在中介软件上看见很多人反馈这个误会。
“是临海新城,抱歉抱歉。”
她搓了搓脸,打开导航,屏幕显示他们正在新北区的临海公路上笔直前行,离目的地还有十公里。
导航的女声在车内响起来,冷气里,安静得有点心悸。
“前方直行。”
“经过海湾大桥,保持直行。”
孟安仪把手机放在了后排两个座位中间的桌板上。
海湾大桥有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运气不好的话,从这里过要等长达五六分钟的红绿灯。
早晚高峰的时候,车辆的红色尾灯拥挤、整齐地弥漫在宽广的四面公路上,只有其中一条的单方向有车流前行穿梭,很多摄影师在这里拍下有名的杂志图。
静等着交通灯变绿,这样的寂静里不说话好像很不正常。
“郁楼,你今天有空啊。”孟安仪开口说。
“一直都有空。”
郁楼扶着方向盘静视着前方。
“听说你应该很忙。”
“对于一些人我是这个回答。”
孟安仪噤了噤声。
她笑笑:“郁老师总是给人很高冷的印象。”
“真的吗。”
郁楼换了挡,目光侧了侧,用一种近似于指控的语气说:“我不觉得我对你高冷。”
“你为什么会顺从别人的印象。”他转回头去。
语气其实很冷淡,重音落在“你”字上。
孟安仪表现了一个欲言又止的沉默无语。
人如果被愧疚骑在肩上,很难顺利地发挥出平时的没心没肺和社交技巧。
她愿意认为是郁楼对她迟来的攻击性,其实这点攻击性也很少。
“对不起郁老师。”孟安仪从善如流地道歉。
郁楼顿了顿。
“没想到睡着耽误您回家了,代我向您爱人表达歉意。”孟安仪收束话题收束得眼疾手快,一板一眼毫无情绪地说。
绿灯亮了,郁楼依然踩在刹车上。
半晌,他问:“什么意思?”
“嗯?”孟安仪道,“就表达歉意。”
“请问你从哪里幻想出来的我的个人婚姻关系。”
“……”
孟安仪从车窗上别过视线,看向微光下他的手。
那枚戒指已经不在他手上了,干干净净,能看见修长有力的骨节。
孟安仪觉得士别三日不可小觑。
现在的郁楼真是,句句让她提起精神对抗啊。
“哦,不好意思,我以为郁老师戴了婚戒。”
“你也戴了一枚。”
“我这是装饰。”
“我也可以装饰。”
孟安仪依然的从善如流地中止争执的苗头:“是,我的刻板印象该更新了。”
孟安仪在此刻无比地怀念起十七岁的郁楼。
啊 ,她的白月光。
不过,转而想起自己怎么和他分手的,孟安仪就不继续想了。
她认为郁楼还可以攻击性再大一点。
到现在为止,郁楼的语气其实都还是趋于收敛的。
先做好友,再做恋人的风险就在这里。不体面地分开之后,会更多一层难堪。
而这关系的界限又由于有好友的幕布遮挡着,时而无法明确划分。
到了小区门口,孟安仪本要下车,郁楼和保安沟通好,已经滑进了地下车库。
他在安静的车库里转向,灯管的影子一条一条地洒在他的身上,问:“几栋?”
孟安仪报了数。
他在电梯厅前停下来。
孟安仪拿起手机,说:“谢谢郁老师。”
开进车库转了好几圈,下了三层,比停在小区外的路线复杂太多,不过郁楼处事一向是这样。
郁楼按了按键,门往后滑开。
“不用。”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她。只有手,停留在开门的按键上。
孟安仪上了楼,呵欠连天地洗漱,擦着头发才跟宋远眉发了微信,这厮早就闷头大睡了。
她躺在新床上,卧室是落地窗,拉开窗帘就通往阳台,转头能看到清寂广阔的夜色,远处的高楼还有稀疏的灯盏。
孟安仪眼睛不动一下地伸手拿起手机。
黑暗里,屏幕的光线刺眼,她调暗了点。
微信通讯录里有一个很早很早的联系人,由于备注是emoji,所以排列在最下面。
孟安仪的通讯录里有上千个人,这个很早就没有跳动过的账号实在是早就被淹没在信息的海里。
她换了许多手机,也没有聊天记录。
头像是极光,ID是yulou_1996,备注是一个满月的符号。
打开朋友圈,不出所料的一条横线。
背景倒不像从前是默认,而是一片黑色,中间一个明亮的星点,很小。
yulou,YL,月亮。
她很早就私藏了这个谐音的秘密。
02.
夜深忽梦少年事,并不仅仅是诗句。
孟安仪很难得地梦到了十几岁的时候。
由于人类的大脑有很强大的自我保护机制,对于痛苦的记忆,它会慈爱而机械地帮助你模糊掉,不加甄选。
如果不被特定的符号唤醒的话,这些记忆平时并不会出来刺激你。
但大脑也是最忠实的记录者。
潜意识里你的记忆,展现得比你以为你自己记住的更清晰。
十六岁的时候,是孟安仪转学那年。
海城一中不是一个好上的学校,她妈想了不少办法,才把孟安仪塞进去。
那年她生父去世,正好也改了名。
身份证、银行卡、学籍,每一样都需要拿上资料去更替,以至于她对这一年印象最深刻的是坐在教务处的办公室里,一行一行地输入自己的信息,把原来的“周年”覆盖掉,更新成“孟安仪”。
网页每刷新一次,就有一个关于“周年”的证据消失在数据流中。
她梦到自己不停地键入信息,不停地输入着孟安仪这个名字,孟安仪孟安仪孟安仪……
好不容易,梦中的她才坐到了教室里。
她趴在胳膊上,很累地埋着头,直到被周围的欢呼声惊醒。
教室里的电视机上正在转播一个比赛的颁奖仪式,现场的记者也很激动地报道哪些选手来自国内,他们有哪些优异的成绩。
讲到郁楼的时候,整个楼道里都弥散着巨大的喊叫声。
南方赛区入围的独苗苗,就在他们年级,出身于一班的教室里。
孟安仪转学得晚,没明白这个人让全校这么激动什么。
直到她在镜头里看见了这个人。
他端正地坐在位置上,穿了件比较正式的白色衬衫,剪裁很挺括,显出一种不声张的昂贵。理得清爽的头发微微遮住眉眼,长相干净得甚至有些冷意。
颁奖还没开始,他手上拿着一个老式的按键机,单手回复着短信。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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