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带头支援官府后,大大小小的江都商人也都亦步亦趋,出让部分宝贵的粮食,总算及时缓解了灾情。
同时,他以亏损的利润为筹码,换得江雪遗不追究预备仓贪腐一事,也总算保住了吴志桂等一方乡绅。
只是他自己的账面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这几日,他日日坐在账房,对着账本发愁。
唐琰查得正急,金一丰隔几个时辰就派人来讨方法讨银子,如一只饕餮巨兽,怎么喂也喂不饱。
低价卖粮的钱根本不足以再买一批足额的粮食运往漠北,他手头的现银也大多贴给了许灵阶。
更要命的是,保票一事遭人举报,如今朝廷已禁止以个人信誉做担保发行非法票据;盐场、批验所的风声也一日紧过一日。
余征那边军费已然告急,如何能在最短时间内筹集一批粮钱呢?
他想到了“走广”。
广府物阜民丰,四通八达,向来是贸易兴盛之地。如今海外贸易虽遭明令禁止,需求却蓬勃依旧,生丝绸缎之利,比之海内有五六倍之巨。
他甘愿冒这个风险。
提前联系好外商,商定交易地点,伪装正常“走广”,不仅那位巡盐御史管不着,连锦衣卫都鞭长莫及。
况且这一路山高水长,她晕船晕得厉害,断然不可能同行,也免去了牵连于她的风险。
不过他离府期间,须得确保她安全无虞,亦无出格举动,毕竟谢府上下常年被成百上千双眼睛盯着,更埋藏着许多讳莫如深的秘密。
幸而他一直同许见卿有联系,问她要了一些安神助眠又对身体无害的药方,可令她在府内好生休养一阵,他也能专心干这一票生意。
临行前晚,元旌照例来向他汇报。
“这几日夫人都睡得很好,白日里几乎不曾出府,精神也恢复许多。”
“那就好。继续让她吃药。”
“只是前阵子养济院暴乱,夫人抱回的那只猫,小少爷一直养着,这……”
“算了,养就养吧,不在我跟前晃悠就成。”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是。那个名叫多弥的弗朗机商人虽是首次合作,出手却十分阔绰,这一票若成了,不仅能填补那批军粮,还能多添些装备火器。”
“万事小心,提防巡海道衙门那帮人。”
“是。”
此时夏荫也正在李清白房内,与她仔细商讨。
“阿白,这可是海上贸易走私啊!我们已查明,谢昭明日表面上要运十船生丝前往广府,实则改道璋州府月港,卖给接应的弗朗机商人,攫取不法巨利。”
“你们准备把他怎样?”
“若能截获这批白银,一可治他走私重罪,光明正大查他所有账目;二能断了弗朗机人与沿海官员的勾结;三来缴获的银两正好解漠北军需之急。”
“是我爹的命令?可是墨卫和弗朗机商队都有重型火器,又极擅长海上作战,必定是一番血战啊!”
“这个必然。李大人已通知了巡海副使龙大人,他们会尽全力配合我们作战。”
李清白看着夏荫兴奋的神色,心中涌起一阵害怕,颤声道:“夏荫,无论如何,你们都别伤害他……”
夏荫冷笑:“放心,我们一定会留他一个活口,还等着从他嘴里撬出证据呢。”
李清白哀求道:“夏荫,若他失手被擒,我求你善待他。”
夏荫怒其不争:“阿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妇人之仁?他日日在你汤药里下安神散,你可知道那药虽不伤身,但用久了会让人精神萎靡?他防你至此,你还要心软?”
她失神地望向窗外暗沉的天,泪落无声。
“阿白,若能借此查明他所有账目,京中的困局便解了。”
……
翌日酉时,璋州府,月港。
残阳如血,将粼粼波光染成一片碎金。
咸涩的海风裹挟着鱼腥味,十艘双桅货船静静泊在偏僻的鹰嘴湾,船身吃水颇深,显然满载货物。
谢昭立在“青云号”船头,玄色披风被海风扯得猎猎作响。他望着海天交界处那三艘渐渐清晰的弗朗机商船,对方船首像上鎏金的海神雕像在暮色中闪着诡谲的光。
“爷,巡海道的哨船往东边去了。”元旌始终警惕地按着腰间的火铳。
“按第二方案进行。”
谢昭话音未落,忽见天际绽开一朵赤色烟花。
那正是锦衣卫的集结信号!
霎时间,数十艘战船从礁石后疾驰而出,李葆葆立在首船船头,官袍被海风鼓荡如帆。
巡海道衙门的战船呈半月形包抄而来,龙副使的将旗在夕阳下格外刺目。
“开火!”
李葆葆一声令下,炮火瞬间撕裂暮色。
但墨卫船队的反应更快——十二门隐藏在货堆中的红衣大炮同时轰鸣,炮弹精准地落在官兵战船前方十丈处,激起的水幕如城墙般阻隔了攻势。
“果然有备而来。”李葆葆冷笑,亲自执起令旗,“变阵!”
就在官兵调整阵型时,弗朗机商船突然向两侧散开,露出中间一艘不起眼的货船。多弥站在船头,用生硬的汉话高喊:“腊梅花开!”
这是约定的暗号。
谢昭抬手示意,元旌立即带人掀开货舱的苦布。
舱内整齐码放的并非普通货物,而是用油布严密包裹的江南生丝,在暮色中泛着象牙般温润的光泽。
“放舢板!”谢昭下令。
数十艘小艇从货船两侧滑入海中。几乎同时,弗朗机商船也放下小艇,满载着钉着铜钉的橡木箱。
双方船队在炮火掩护下迅速交换货物,银箱与丝箱在海浪中交错,整个过程不过半柱香时间。
“撤!”谢昭见最后一箱白银运抵,立即下令。
李葆葆没有料到他们的动作竟如此迅速,寻常打法根本来不及反应,情急之下,令舵手不顾一切突破防线,直冲交易中的小艇而来。
“爷!退后!”元旌急声喝道,已见对方船首炮开始调整角度。
谢昭清楚地看见,李葆葆眼中尽是决绝的杀意。
对方升起全部船帆,加速冲来。船首炮火光一闪,炮弹擦着“青云号”的桅杆呼啸而过,缆绳应声而断。
“他是真要取您性命!”元旌脸色骤变,当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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