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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小说:

嫁东宫

作者:

椒盐小甜饼

分类:

穿越架空

《嫁东宫》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黄昏时分,太子妃的寝殿内帘幕垂落。

江萤捧着账本坐在她的小榻上,忐忑地等着太子每日发病的时辰到来。

殿外的梧桐叶影婆娑,更漏声声里,殿内点着的长信宫灯徐徐燃过一豆长。

铁链牵扯声响起,垂落的绯色幔帐骤然被人挥开。

太子自榻上起身,那双凌厉的凤眼逼视向她。

“江萤!”他厉声唤她的名字,神情凶狠得像要将她撕碎:“你偷人是有瘾吗!”

江萤握着账本的指尖轻颤了颤。

但好在有昨日的经历,她很快便重新镇静过来。

“白日里是殿下邀臣妾去朱雀街的……”

她辩解的话音未落,面前的太子更是暴怒:“孤是孤,容隐是容隐!你分不清吗!”

江萤将账本放在膝面上,尝试将他的念头纠正过来:“白日里的殿下是殿下,黄昏后的殿下自然也是殿下。”

“即便是殿下给自己另起个名字,也并不会变成另一个人……”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物件落地声猛然响起。

是面前的太子盛怒中将榻上所有物件挥落在地。

他赤足站在地上,那双因愤怒而微赤的眼睛逼视着她:“孤再说一次,孤是孤,容隐是容隐。”

“你再弄错一次,孤便拧断你的脖子!”

颈间隐有凉意传来。

江萤往后轻缩了缩身,有些后怕地想——

与发病时的太子讲道理显然是讲不通的。

她还是守在这里,乖觉地等到天明好些。

江萤思绪落定,便捧起面前的账本做掩饰,装作看账本的模样三缄其口。

无论容澈如何恼怒,她也只是看着面前的账本并不做声。

寝殿内的喧闹声持续到夜半。

坐在小榻上的江萤困得睁不开眼,便和衣躺在榻间浓睡过去。

不知睡了几个时辰,稍远处有人冷冷唤她的名字:“江萤!”

江萤在睡梦中轻蹙了蹙眉。

许是困意过浓的缘故,她并未睁开眼来。

正要重新睡过去的时候,她隐约觉得,腰侧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下。

不疼,但足以将她吵醒。

江萤懵然坐起身来,低头去看砸中她的东西。

是太子的锦枕。

也幸好是锦枕,若换作玉枕的话,她身上少说也要多个窟窿。

“江萤!”与此同时,容澈厉声唤她。

江萤清醒过来,偏首看向远处的拔步牙床。

支摘窗外的天色将明未明,一轮金乌尚且隐在云后。

笼纱灯里红烛燃尽,寝殿里的光影蒙昧不清。

江萤轻揉了揉眼,看见太子坐在床沿,手里还拎着团白绒绒的东西。

似乎是——

“雪玉!”她睡意顿消,惊呼出声。

晨曦微光里,容澈抬首对上她的视线。

他的容貌俊美,面上的神情却阴鸷,连带着唇畔勾起的弧度都冰冷。

“过来。”他拎着雪玉的后颈皮,注视着江萤的眼睛:“立刻。”

江萤身形微僵,目光落在他拎着雪玉的手上。

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掐断她或者雪玉的颈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仅是短暂的迟疑,容澈却已等得暴躁。

“过来!”他厉声命令江萤。

江萤心跳微快,悄悄偏首去看支摘窗外。

如今已是天明。

只要再往后拖一拖,太子应当便会清醒过来。

容澈显然比她更清楚这层。

他道:“不要让孤重复第三次。”

仿佛是感受到威胁。

被他拎着的雪玉喵了声,原本立起的耳朵耷贴下去,那双金碧色的眼睛里居然带着些无辜和可怜。

江萤心跳怦怦,终于还是起身缓缓挪步过去。

她走到容澈三步远处的春凳边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是想掐断臣妾的颈吗?”

容澈冷冷看她:“你以为孤没有机会?”

江萤微咽了咽。

太子要是真想掐死她的话,之前的几次应当早就动手了。

而且,太子清醒的时辰应当也快到了。

他应当来不及……

怀着这点侥幸,江萤终是挪步上前,试着想从他手里接过雪玉。

容澈的动作比她更快。

近乎是她刚走近,他便骤然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拉向自己。

即便有所防备,但江萤还是抵不过他的力道,惊呼了一声,便半跪在榻上。

容澈同时翻身压制住她,骨节修长的手迅速扼上她的脖颈。

他的长指收拢,那双凌厉的凤眼睨视着她,带着点切齿的意味:“还是那么宝贝你的丑猫。”

原本被他拎在手里雪玉

掉在榻上。

雪白的身子一翻,四条小腿一蹬,便从他们身边蹿了出去。

迅速没了踪影。

江萤躺在榻上,抬起的羽睫轻颤了颤。

其实雪玉可真不算丑。

雪白皮毛,金碧色的眼睛,松鼠般蓬松的长尾……

而最要紧的是,类似的话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还未想清,太子扼在颈间的手便骤然收紧。

“还敢走神。”容澈眼里浓云卷起,抵在榻间的左手狠狠掐住她的腰肢:“与容隐通奸的事,孤还未找你算账!”

江萤面色微微涨红:“殿下听臣妾解释……”

她双手掰着他的手,艰难启唇道:“殿下始终是殿下。臣妾与殿下……又怎么能算是通奸。”

“闭嘴。”容澈语声更厉。

他俯身,狠狠咬上她的唇。

他咬得很重,近乎是下口的同时,腥甜的滋味

立即在唇齿间漫开。

但他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仍是掐着她的腰肢,肆无忌惮地噬咬着她柔软的红唇。

江萤面色愈红,呼吸愈发艰难。

就当她觉得快要难以喘息的时候,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消失。

江萤挣扎着坐起身来,转身就要往旁侧逃离。

足尖方碰到脚踏,她的手臂便被握住。

身后传来太子微哑的嗓音:“般般。”

他道:“是孤。”

江萤微怔。

顷刻后,她轻轻回过脸去。

红烛燃尽,殿内日光浅淡。

容隐抬起眼帘,看见站在窗前的少女云鬓微乱,眼尾微红。

她的红唇被咬破,滟滟血色染在唇间,那双清滢的杏眸里水烟朦胧。

容隐握着她手臂的指尖微顿。

稍顷,他徐缓松开。

“抱歉。”他语声微哑。

“不是殿下的错。”江萤轻声。

她说着转身走到妆奁前,自屉子里取出钥匙,又回到床前替他将锁在腕间的镣铐解开:“是臣妾没将雪玉关好。”

铁链落地的声音清脆。

容隐轻阖了阖眼,自床榻前起身,在妆奁前拿过干净的巾帕与膏药。

“般般。”他唤江萤的小字。

江萤轻应,顺着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榻沿坐下。

容隐站在她面前的逆光处。

手中沾了清水的巾帕轻拭过她的红唇。

拭去她唇心遗留的血迹。

“孤今夜会去祠堂过夜。”他抬手,以指腹将半透明的白玉膏轻轻敷在她的唇间。

微微的凉意里,江萤抬起眼帘看向他。

“不是殿下的错。”她轻声重复。

容隐长指微顿,却依旧缄默。

白玉膏敷好,他将药盒放在她的身侧:“今夜早些歇息。”

江萤听懂他话里的隐意。

她犹豫稍顷,还是在容隐转身离开的时候唤住了他。

“殿下。”

她试着询问:“殿下发病的时候,可以听得进旁人的劝告吗?”

容隐步履微停。

他再度回首看向她:“不能。”

他道:“孤曾经试过。”

他在宫中的时候便试过无数次。

仅是以性命威胁的那次有了些许的回应。

但随着年岁渐长,如今即便是以性命威胁,他的病情亦不会再好转。

江萤为难地蹙起眉心。

但她隐约觉得,还是有些不同的。

她在永州的时候,见过罹患狂疾的人。

就住在离她家不远处的巷子里。

疯癫起来的时候见人就打,还一会儿说自己是前朝的皇帝,一会儿又说自己是玉皇大帝。

别说是劝解,便连正常的对话都不能。

但殿下的病情显然不同。

虽说也是凶狠暴戾,蛮不讲理,但比起那位自称是玉皇大帝的,终归是要好上许多。

并非是全然没有希望。

江萤的指尖轻握住袖缘。

她仰起脸来,轻声问道:“殿下可以让臣妾试试吗?”

她认真道:“这次臣妾会将雪玉关好。”

容隐安静地看着她。

他想告诉江萤,他试过无数种方式。

汤药,针灸,甚至是巫蛊。

无论是何种方式,都从未见效。

拒绝的话到了唇畔。

但对上少女清澈的目光,容隐的语声终究是顿了顿。

良久的静默后,他低低垂落眼帘:“若般般想要。”

“试试也无妨。”

*

早膳过后,容隐离开东宫,至刑部处理昨日未尽的事宜。

江萤也将账本暂且搁到一旁,令连翘与茯苓重新整理床榻后,便

回到拔步牙床上补眠。

她昨夜近乎通夜未睡,凌晨的时候又被吵醒。

此刻补眠便也睡得格外香沉。

再醒转的时候,窗外的天光微微暗下,雨打窗棂的声音娑娑细细。

“连翘。”她唤来自己的侍女:“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珠帘轻响,是连翘打帘进来。

“回太子妃,如今正是申时。”连翘抬手将垂落的红帐系到两旁的金钩上:“如今离晚膳的时辰还早,太子妃可要先用些点心垫垫?”

江萤趿鞋坐起身来。

她抬首看向连翘,因她的话而想起一桩事来。

她今夜又要面对发病时的太子,还要试着与他商量。

若她能在黄昏前提前准备些礼物,也许劝起来的时候会显得更有诚意些?

可如今离黄昏不过两个时辰。

绣样之类的如今仓促赶工,定是来不及的。

能够在黄昏前亲手做完的,似乎便只有糕点……

她思量着道:“自从嫁到东宫后,我好像还未曾下过厨房。你说,我现在去做些点心可好?”

连翘紧张道:“太子妃若要用点心,吩咐一声便好。何必要亲自下厨。”

“自然不是我用。”江萤又问道:“连翘,你可曾听小厨房提起过,殿下素日里爱用什么点心?”

她微微有些心虚:“你知道的,我的手艺不佳,投其所好也许会好些。”

连翘犹豫了稍顷,最终还是不好拂她的心意,便福身道:“奴婢这便去小厨房里打听。”

江萤点头答应,坐在临窗的妆奁前等她。

连翘来去得很快。

一盏茶不到的时辰,她便重新打帘进来。

“太子妃。”她满脸为难:“奴婢去小厨房里问过了。厨娘们说每日的点心都是按东宫里拟好的食单上。太子殿下并无特别的喜好。”

那便只好胡乱尝试了。

江萤唯有起身,带着连翘往小厨房的方向走。

庭前正在落雨。

两人顺着抄手游廊走到内外院的交接处,正想撑伞步下游廊,却见太子身边的亲卫段宏远远自廊前走过。

“段侍卫。”江萤自廊上唤住他。

办差回来的段宏闻声停步,上前向她比手行礼道:“太子妃有何吩咐?”

江萤便问他:“段侍卫常常跟在殿下身旁。可知道殿下素日里都爱用些什么糕点?”

段宏闻言懵了懵。

他认真回忆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道:“属下还真不曾留意过这些。”

毕竟是男子,在这等事上自然没有这般细心。

江萤也觉得自己有些为难他了,便歉然转过话茬道:“那你可知道殿下什么时候从刑部回来?”

这个段宏倒是知道。

他答道:“殿下早前便离开刑部了。而今应当在京郊的白马寺里。”

白马寺?

江萤讶然抬眸。

那好像是她曾经祈福过的地方。

*

偌大的长安城烟雨朦胧,京郊的白马寺水烟环绕,如浮在云端之上。

容隐素服玉冠,独自站在观音庙内。

他既不求签,亦不礼佛,仅是就这般站在观音庄严的宝相前,平静地等着前去请人的侍卫回来。

不多时,观音庙外步履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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