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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小说:

嫁东宫

作者:

椒盐小甜饼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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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萤眼睁睁地看着他扯过锦被睡下,好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她确信自己是被骗了。

但若是光从字面来讲,她又没有拿到半点可以指责他的把柄。

她愈想愈觉得不对劲,忍不住转过身去看向他:“殿下这是在诓骗臣妾。”

即便她这般启唇,身旁的太子却仍是置若罔闻。

榻上朱红的锦被拉得很高,挡住他大半容颜,令江萤分不清他是真的困极睡了,还是在装睡不想理她。

江萤的困意此刻也暂且消了。

她有点生气,可又不能将太子吵醒。

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唯有抿唇躺在他身边对着他看,想看看他是不是会露出破绽。

但还未躺上多久,便觉得腰间酸麻感传来。

是他的手还紧握在她的腰侧未曾松开。

“殿下。”江萤唤了声,见他不答应,遂蹙眉去掰他箍在腰间的手。

可不知是她的手指绵软得没什么力道的缘故,抑或是太子握得太紧的缘故。

她掰了数次没能掰动,反倒是将盖在彼此身上的锦被扯下寸许。

朱红的锦被褪至锁骨,晨曦时淡金色的天光落在他的侧脸。

令睡梦中的太子被搅扰般深皱了皱眉,渐渐睁开那双深邃的凤眼。

他抬手摁住眉心,自床榻间坐起身来。

素来淡漠的神情里带着隐忍,像是正在忍受初醒时陡然而来的疼痛。

握在她腰间的手松开。

江萤自锦被间半坐起身,意识到面前的是清醒后的太子。

她带着担忧轻声唤道:“殿下。”

最初的剧痛过去后,容隐垂落手指,偏首对上她的视线。

鸾帐低垂,天光初透。

面前的少女跪坐在朱红的衾褥间,乌黑的云鬓松散,寝衣的领口微乱。

原本雪白的肌肤间满是落梅般的痕迹。

昭示着昨夜里的荒唐。

旖旎香艳的记忆涌回脑海。

清晰到他是如何掐着江萤的腰肢索要。

清晰到每一声喘息,每一次用力都犹在眼前。

他阖眼欲将思绪理清,但那些记忆却如水草般纠缠上来。

攀到心口的时候幻化成窈窕的少女。

乌黑的发,莹白的肤,饱满红润的唇……

心绪紊乱处,他听见耳畔传来轻轻的,带着疑惑的一声:“殿下?”

容隐睁眼,强行打断思绪。

江萤此时就在他的眼前,抬手便能握住的距离。

近得他都能闻见她身上清浅的花木香气。

“般般。”他低垂眼睫,修长的手指抬起,理好她寝衣领口的同时,指尖也轻擦过她颈间的咬痕:“孤的狂疾发作时,并无理智可言。”

他的指尖带着热意,以致于江萤本能地轻颤了颤。

但她没有闪躲

,而是轻轻颔首:“臣妾知道。()”

她道:这次是臣妾不谨慎。下次臣妾定会加倍小心。?()”

容隐沉默着披衣站起身来。

“不用为难自己。”他将外裳递给江萤,给出处置的方式:“夜晚的时候孤会回到东宫祠堂。”

“安神药与铁链交替使用,应当能维持一段时日的安宁。”

江萤抬起眼帘,轻声问他:“那一段时日之后呢?”

容隐半侧过身来:“孤会继续召集民间可信的医者与方士。既然是疾,总会有治愈的时机。”

他说得这般平静。

但却连自己都不能相信。

毕竟是整整十二年的痼疾。

从未痊愈,从未远离。

他徐缓垂落眼帘:“你今夜……早些休息。不必等孤。”

他说罢,便重新转过身去。

轻微的步履声里,那道清寂的背影终是消失在春景屏风后。

当夜的黄昏,江萤没有等来容隐。

之后的数日如翻书般过去。

白日里容隐会来她的寝殿与她用膳,教她整理账本,闲暇时也会与她去热闹的朱雀长街。

但每至黄昏,他总会提前将自己锁进祠堂。

直到天明方归。

这样的日子流水般过去,仿佛眨眼间便到曲水流觞的日子。

当日午膳过后。

江萤便更衣梳妆,与容隐同登前往六皇子府邸的轩车。

段宏挥落银鞭,骏马顺着长街绝尘而去。

六皇子府邸前宾客如云,车马如龙。

段宏将请柬递给管家,而江萤便随着容隐入席。

此时的曲水流觞还未开始。

长安城里的名流与贵女们正分别在曲水两侧交谈饮酒。

容隐与江萤本到首席入座,但还未走到席间,便有人匆匆来请。

“殿下。”那名长随向着容隐行礼道:“今日曲水

流觞时所用的诗引还未拟好。按礼,应当是由殿下来定。”

容隐是容铮同母的皇兄,由他来定席间的诗引合情合理。

若是这点小事都要推脱,反倒显得不近情理。

容隐便没有拒绝。

他仅是侧身对江萤道:“孤至多两刻钟便回来。”

江萤轻应:“那臣妾便在席间等候殿下。”

容隐颔首,没再多言。

随着他的背影远去,江萤便也暂且走到贵女那侧。

还未在席间入座,衣袖便被人轻碰了碰。

身旁的连翘小声提醒道:“太子妃,那不是姜姑娘?”

江萤抬起眼帘,望见稍远处姗姗来迟的姜妙衣。

她还是素日里的打扮。

碧纱裙,珍珠簪,拢在臂弯间的披帛柔软洁白,垂落的两端绣着小巧莹白的含苞玉兰。

清丽温婉,又不会过于喧宾夺主。

姜妙衣也同时望见

() 她。

“太子妃。”她走到近前向江萤福身行礼,赧然解释道:“臣女的马车坏在路上。更换新的车轴耗费了不少时辰。因此来迟了些,好在不曾误了行宴的时辰。”

“离行宴还有两刻钟的时辰。如今入席并不算晚。”江萤说着想起姜妙衣来东宫所求的事,便放轻语声问她:“你的婚事……如何了?”

“臣女的婚事……”姜妙衣欲言又止,似在人前不便回答。

既然开口询问,江萤也不好就在此将她撇下。

她遂站起身来,与姜妙衣走到离曲水稍远的僻静处,复又启唇问她:“你的婚事可退成了?”

“多谢太子与太子妃。”姜妙衣再度福身,向她行礼,语声轻柔地道:“接到东宫里送来的手书后。臣女的继母便没再继续为难臣女。只是找了个臣女近来抱病,身子不佳的理由,便将那门婚事给回了。”

“那便好。”江萤替她松了口气,微弯了弯黛色的眉:“那我便先回宴席上去了。”

她的话音未落,姜妙衣便也轻声接上话茬:“今日的宴席不同以往。是曲水流觞。”

她担忧询问道:“不知太子妃可会作诗?”

江萤羽睫轻扇。

她在闺中的时候,也曾跟着女先生学过诗词。

但许是她学的东西多而杂,也许是月琴与舞蹈更吸引她的缘故,她在诗词一道上并不精通。

作是能作,就是作得并不好。

大抵也就是女眷们寻常写着玩的水准。

于是她莞尔道:“我在旁侧听听便好。若真要作诗,恐怕便有些难登大雅之堂。届时不要惹出什么笑话便好。”

姜妙衣指尖轻绞袖缘,似也有与她同样的难处:“臣女虽然出身诗礼人家,但天资鲁钝。便是如今,在诗词一道间也未能有所造诣,倒是臣女的姐姐极擅诗词。在长安城里素有才女之名。”

她说着,便又自袖袋里拿出几张宣纸给她看:“这是臣女姐姐写的诗词。说是让臣女带来背熟。若是不巧木觞正停在臣女,便挑着合适的背上一首。以免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

江萤垂眼往宣纸上看去。

她的诗作得不好,但读诗还是能读懂的。

宣纸上的几首诗词韵律和谐,字字珠玑,确是贵女圈里难得的佳作。

江萤不吝称赞:“你家姐姐诗写得好,待你也极好。”

姜妙衣也笑开:“可是姐姐的诗词给得多了些。臣女一时间既背不完,木觞也不能回回都停留在臣女这。”

她将手里的宣纸分出两张递向江萤:“若是太子妃不嫌弃的话,也可用上几首。”

江萤微讶:“这怎么好……”

她下意识地摇头拒绝:“还是不要了。这毕竟是你姐姐写的诗词。”

她拒绝得委婉,但面前的姜妙衣面上却露出难过的神情。

她微低着脸,语声放得很轻:“殿下与太子妃帮臣女摆脱这桩婚事。臣女本就无以为报。若是

连这薄薄两张宣纸太子妃都不愿要。臣女往后便也没有脸面再来见您。”

听到她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

江萤也唯有让连翘收下。

“连翘。”她唤了连翘的名字,示意她将宣纸收到袖袋里,又对姜妙衣道:“你的谢礼我收下了。若无事的话,我如今便要先回席间去。”

毕竟殿下应当也快要回返。

姜妙衣没再挽留。

她福身送江萤离开,临行前还不忘妥帖提醒道:“虽说曲水流觞仅是游戏。但若有被人发现此事恐怕不美。太子妃背下后,将这两张宣纸以火折烧了便好。”

江萤含糊地嗯了声,并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

她带着连翘往席间走。

眼见身旁的人声渐渐热闹,连翘忍不住悄声问道:“太子妃您不背吗?”

等回到席间可就没有机会了。

江萤羽睫轻眨:“我背这些做什么

?”

她道:“这场宴席是为六殿下选妃,我在宴席里大出风头,又算是什么?”

她略想了想,又缓缓摇头:“而且这毕竟是旁人写的诗词。硬说是我的,总感觉是在欺世盗名。若木觞真的流到我面前,我还是随意作一首便好。”

左右依旧是作得不好些罢了。

总比盗用旁人的东西强些。

正说着话,江萤倏觉面前天光微暗。

是容隐自席间向她走来。

“殿下。”

江萤杏眸微弯,向他福身行礼。

容隐抬手扶住她:“适才去了哪里,怎么不在席间?”

江萤犹豫顷刻,还是将姜妙衣的事转述给他。

她道:“还请殿下不要声张。”

这桩事若是刨根究底,可算作是在舞弊。

但姜妙衣将宣纸给她,本是为答谢此前的事,说是因此受到责罚,她也会过意不去。

容隐没有立即启唇。

他思量顷刻,对她道:“那些诗词如今可还在你身上?”

江萤微愣。

她唤过连翘,将那两张宣纸转递到容隐手里:“统共就两张,都在这里了。”

容隐颔首,循序往下翻阅。

两张宣纸,各三首诗。

转瞬便能看完。

但容隐得很慢,且格外仔细。

当看到最后一首的时候,他面上的神情冷了几分。

江萤紧张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积雪皓池,北风鸣枝。”容隐念出前两句,凤眼里色泽深浓:“这两句诗词冒犯了父皇的名讳。”

江萤不安道:“怎么会?”

皇帝的名讳她是知道的。姓容名炽,与这首诗无论是意境还是字句都并无干系。

容隐启唇解释:“父皇名炽,字明之。其中名为天下避讳。而他的字,无论是登基前后都鲜为人知。”

但是他知晓。

般般

便也极有可能知道。

若是旁人来写,尚能道一句不知者无罪。

若太子妃写这样的诗词,显然是有所冒犯。

且还是在这样天子病重的时候来写,其中的盘根错节便更是难以理清。

大抵会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

江萤也明白过其中利害。

她心跳咚咚,看着面前两张宣纸低声问他:“那臣妾应该怎么做?”

容隐将宣纸叠好收入袖袋,浓长羽睫淡淡垂落:“照常入席。其余的孤会处置。”

江萤轻轻颔首。

与他并肩行入席间。

方在上首落座不久,远处礼乐声清越而起。

是曲水流觞伊始。

贵女们的笑声与名流们互相攀谈的声音里,雕刻着祥云纹路的木觞在曲水中蜿蜒而行。

每次停留,都会带起新的热闹。

酒过三巡,乐师们的曲目也换过两支。

就当江萤偏首与容隐说话的时候,水中的木觞毫无预兆地停留在她的面前。

江萤呼吸微顿,亲自将木觞里盛着的海棠拾起,放到她与容隐面前的长案。

手捧阄丸的宫娥快步过来,将面前的木盒递到她的面前。

江萤抬眸看向容隐。

见他没有阻拦,便伸手从里头取出一丸展开。

不知是否巧合。

她抽到的诗引,恰好是风。

江萤心绪微乱,终于还是站起身来。

她没有用姜妙衣给她的诗。

而是念出一首诵春风的诗词。是她在闺中交课业时所作。

作得并不算好,但席间也无人会嘲笑她。

木觞被取走,放进新的鲜花顺着曲水继续往前。

江萤没有立时落座。

她遥遥望向坐在臣女席间的姜妙衣。

后者端坐在水畔,安静地看着木觞顺水而去。

她的面上并无惊诧的神情。

甚至依旧是眉眼弯弯带着笑的。

泠泠水光倒映在她的侧脸,衬得她白皙的肌肤薄得近乎通透。

像是春尽时的梨花。

*

曲水流觞宴渐渐行至尾声。

容铮对诗词的兴致本就不高,在宴席上枯坐两个时辰早已满心烦躁。

此刻走在游廊前的步履更是极快,像是有意要将身后的从人甩开。

一名宦官捧着锦侧,气喘吁吁地追在他的身后:“殿下,这是贵女们的名册,带着画像的。皇后娘娘让您拿笔勾上几位。”

容铮走得更快,满是不悦地冷笑道:“我勾了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母后来选。”

“这场曲水流觞就是走个过场,母后不是早就相中了尚书左仆射家嫡女?”

宦官眉心冒汗,急忙劝阻:“可不敢妄议此事啊殿下……”

他的话音未落

,便听见沉闷的一声,并着女子吃疼地轻呼。

宦官慌忙抬首。

看见容铮在拐过廊角的时候迎面撞到一名女子。

此刻容铮还站着,而这名女子正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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