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裹着羊绒围巾,却还是湿哒哒地滴着水。
十一月的风无孔不入地往人身上钻,吹得头疼。
银杏叶也一片片地掉下来,冷不丁砸人头上。
瓦而正心神涣散地靠边走着。
被头上突然飘落的银杏叶吓了一跳,她浑身一震。
于是一手拢着围巾,一手将头上的银杏叶子捻下来。
她抬头看天色,此刻还是中午,太阳高高悬挂在天空正中。
像一个慷慨的富豪,将温暖的光线免费赏赐给路过的每一个人。
但哪怕是秋冬季节的太阳,也是刺眼的。
瓦而低下头,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画面逐渐开始重影。
慢慢地,那些画面又重合到了一起,她看着水泥地面自己的影子。
太阳照射下的水泥地面很白,白得甚至有点晃眼。
而影子很短,又短又黑,像不经意踩到的口香糖,牢固地黏在了她的脚底。
瓦而双手搂着围巾,不让风把它吹下。
一阵长长的鸣笛声,是摩托在她背后呼啸而过。
身穿统一制服的外卖员,在大街小巷间来回穿梭。
避让开了一个个行人、闪躲开了一部部车辆,比空中飞翔觅食的鸟儿还要灵活。
她转头看着鸣笛的方向。
然而那里只留下了喧闹的街道、热闹的人群、路边扬起的落叶与沙尘。
瓦而眨眨眼睛,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那保温箱上印着的三角商标,还些微地残留在了她的大脑之上。
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响过。
是一群中午放了学的学生,嘻嘻哈哈、三五成群地骑着自行车,往家中赶去。
学生们将要回自己的家,而外卖员将要去别人的家。
于是外卖摩托的残影很快就被身穿蓝白校服的身影覆盖住了。
瓦而漫无目的地跟着那些自行车走。
马路上车来车往、喧闹非常,步道上却非常空旷、安静无比。
虽然只相隔着一个绿化带,瓦而却觉得步道与马路之上是相隔着的两个世界。
她把围巾在自己的颈下打了一个结,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再往前走几百米,前方就是一座宽越十米的桥梁,有些年头了,它飞跨在江面之上。
而冰凉的河水就从桥下缓缓淌过,河水不深。
从桥上往下看,能看见河底长出来的枯黄芦苇。
这个城市不仅靠海,大大小小的河流也众多,有些有名字有些没名字。
一到深秋与冬季,阴冷的水汽就会像蛇一样,四处蒸腾出来,绞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手上、耳朵上、脚上、膝盖上、肚脐眼上。
瓦而的心脏有点疼,她站立在了原地,捂着胸口。
耳朵听到了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听得并不清楚。
她用力想要分辨,然而随后一阵电流声却从双耳钻入她的大脑内。
“嗡”的一声,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自己的耳鸣。
各种嘈杂的声音就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神情恍惚地站在了空旷的步道之上,却觉得自己此刻正站在涨潮的海水中。
鼻腔慢慢被潮水淹没,她呼吸越来越急促,几乎要在空气中溺死。
冰冷、潮湿的恶意自下而上,正将她一点点包围、吞噬。
她又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恶寒,可是她此刻手脚发麻,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她感觉自己像一棵草、一棵树、一个广告路牌。
一阵风就可以轻易地刮倒她,她也会被人随意地拔起,然后扔在了路边。
路过的行人脚步匆匆,无人在乎。
她笔直地躺倒在了水泥地面上,木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只觉得眼前的人分外眼熟。
不对,只眼熟半边的脸。
她想说话,但是无论怎样努力,都张不开嘴。
“你流眼泪了。”
她听见那人说。
......
詹航康坐在咖啡馆的二楼上,靠着窗子,注视着楼下匆匆的行人。
在柔软的沙发卡座之上,他的身侧放着一个沉重的电脑包,可他却离那包远远的。
詹航康手上拿着一个小汤匙,他捏着汤匙,不断地搅拌面前的咖啡,但一口喝的意思都没有。
桌子上的左手边,放着他的手机。
手机的显示屏是亮的,已经待机了两个小时。
每次刚要暗下去,詹航康就又把它点亮了。
页面待机在了一个号码之上,那一串号码詹航康背得很熟,但他却不敢打。
或者说,不好意思打。
“她会出来吗?要不我还是打个电话?”
詹航康的指尖犹豫地敲着桌子。
半晌,又收回了手。
“还是算了吧,我这也太冒昧了。”
手机亮了一个上午,只有六成的电量了。
等他往柜台那儿借了个充电宝回来,往下看,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个人把头脸裹得严严实实的,可是詹航康却能断定,那就是瓦而。
她在干什么?她要去哪儿?
看着瓦而机械又沉重的步伐,却最终又伫立在了原地,并不回头。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詹航康赶紧把手机和充电宝扔在桌子上,拔腿往楼下冲去。
“瓦而!瓦而!你怎么了!”
他在门口大声喊,想把人喊住。
四周的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各异的目光照在他身上。
但他才不管这些,见瓦而行动奇怪,他一边喊人,一边跑着追上去。
然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
那辆摩托车很快超过了自己,直直地往站在步道中央的瓦而撞去!
詹航康大脑一片空白,直接扑向摩托车。
撞倒了车辆,撞倒了那个外卖员,也撞倒了僵硬站立着的瓦而。
摩托车顿时翻了过来,车轮仍然在高速空转。
车身后座的外卖保温箱也被撞开了,里面没有食物,是空荡荡的一片。
詹航康忍受着疼痛,要扑向肇事者。
谁知那人反应很快,登上摩托,立刻驱车跑路了。
詹航康站起身来,跑过去跪在地上看瓦而怎样。
瓦而笔直地躺倒在了地面之上,眼皮低垂,眼神无神。
无论怎么叫喊、摇晃,都没有一点反应。
詹航康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流出眼泪来了。
他也真的感觉到了脸上温温的有什么东西流过。
用手一抹,才感受到一阵苦痛的蜇意,他这才发现自己半边脸都破了相了。
但他此刻根本顾不上形象不形象,立刻就想拿起电话求救报警。
瓦而这个样子,令他心慌。
摸了半晌,浑身没有一丝手机的影子,才发现自己将手机落在了咖啡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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