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枝叶,滴滴答答,江南的雨季黏稠而漫长。
落在院中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也敲在狐妖的心上,惹得生了几分躁意。
这小院是江辞临时租赁下的,白墙青瓦,简朴,却也算清幽。
雨声渐歇,院角有一株老芭蕉,被雨水洗过,绿意淋漓。此刻,狐妖正坐在正屋的门槛上,望着院中那汪积水发愣。
这是一个既不算完全在屋内,也不算完全在屋外的尴尬位置,就像她现如今的处境。
自前日,因着一个由头,似乎是她与隔壁的张婶多说了两句话,笑了一声,江辞便开始对她刻意冷落。她至今回想起来仍觉莫名其妙的。
最开始,是林沅莺好几次撞见张婶坐在家门口,她手法老道,绣出各种栩栩如生的花鸟。
这类手工活很是吸引她的目光。
一日,她鼓起勇气,站在不远不近处敲摸看着。张婶察觉了,便抬头对她爽朗一笑,“小妹妹,喜欢这个?”
林沅莺点点头,小声说:“很好看,像活的一样。”
这句真诚的赞美,张婶十分受用,挥挥手热情地招呼她凑近了看。临走,还拿一块绣着花枝的帕子送给她。
一来二去,两人便认识了,算有了点交情。
事发那一日。
隔壁张婶的声音隔着院墙传来,“小莺,你瞧,这株花开得真好!”
林沅莺闻言直起身,望向墙头探出的花枝也很高兴,她轻声应和着,“是呢,张婶。这几日雨水足,花都开得格外精神些。”
仅仅是两句话,一个笑容。
江辞当即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含责备,“你既暂时居于此处,当时刻谨记妖族身份,收敛言行,不需要一些无谓的交集,平添因果。”
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手微微收紧。
垂下眼帘,掩去其中的困惑,低声回应,“是,我记下了。”
林沅莺不明白,为何一句这么寻常的邻里寒暄会引来他如此斥责。
但她更不会明白的是,江辞此刻的不近人情,其实源于他内心深处的警觉。他已经做下决定,斩断心里那一点无足轻重的动摇,用冰冷的界限,将她推回一个安全纯粹的位置。
这冷落,无关其他,林沅莺其实什么都没有做错。
两日了。
与那时林沅莺的刻意躲避不同,这次显得尤为冰冷,在这方寸小院里,气氛窒息又憋闷。
江辞不同她交谈。
即便是同一屋檐下,在这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能将所有动静掩去。
她若在院中,他便去书房;她若在书房整理卷宗,他便起身,去廊下看雨,或是院中练剑,仿佛她是一个不洁之物,一定要避而远之。
夜里,他更是早早便不见了身影,不知是回了房还是出了门,反正那“咔哒”一声关门的轻响,在这寂静夜里,清晰得格外刺耳。
江辞用这种无声的行动,一寸寸地重申着彼此之间的界限。
每一次回避成功,他的面色似乎都会好上一些,但那眉宇间,隐隐可见郁结之气,如同这江南的阴云,始终消散不去。
“灵台清明,本心自在,心如止水,映照大千,妄念乱其心志,当以为鉴,守心持正。”
江辞一笔一画地写下,比起往日,字迹要更加用力,仿佛透过纸背,刻进自己心里。
是一种近乎残忍的疏离冷落,但他告诉自己,这不是故意为之的苛待,这是修行,是稳固道心的必要手段。
人妖界限在于,非我族类,其心难测;
在于保护人族是正道修士的天职,而与妖亲近,是对信仰和责任的背叛,会动摇其立身根本。
这条界限象征着秩序。打破它,就意味着将脆弱的人类世界重新置于不可控的危险之中。
*
这样的日子,林沅莺以为已经够难熬了,她甚至已经开始乐观地想,这明明是江辞的地盘,如果他不喜她看不惯她,为什么不赶走她呢?
反而是他自己在躲避着她。
这般想来,狐妖心里又嘚瑟起来,狐狸尾巴翘得高高。
然而没几天,江辞便重新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介入了林沅莺的生活。
他一身白色道袍,不见褶皱,被风骨撑起如修竹般清韧的轮廓。
神色却更冷,眉宇间似萦绕着终年不化的冰雪,本就清绝的容貌更多了几分疏离。
垂眸而立,让这江南都无端端变得清寒起来。他的目光扫过她的周身,好像哪里都看不顺眼,哪里都不合规矩。
从日常最微末处开始,近乎吹毛求疵。
林沅莺照例冲泡好茶水,轻轻放在他手边的方几上,他却看也未看,只盯着手中卷宗,声音平淡无波。
“修行之人,不应耽于外物琐事。专注且内省,方是正道。”
然后,在她无措的目光中,他端起那杯她特意放至温度适中的茶,走到门边,手腕一倾,温热的茶水倾斜而下,在地面上漫开一圈深色湿痕。
“日后,不必了。”
午后,林沅莺坐在小院悠然摆弄着花枝。她微微弯着腰,颈项低垂,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肌肤。
江辞从书房出来,路过时脚步停下,阴影笼罩下来。
“坐无坐相。”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挺直脊背,定心神。”
她捏着花枝的手指一僵,平日里听话惯了的,下意识便依言直起腰。事后,她自己都唾弃自己,这点小事,凭什么听他的?
林沅莺对他的骤变感到无比困惑,和强烈的委屈。
那委屈并不汹涌,却像这雨季的湿气,无孔不入,钻得她骨头生寒。
之前虽沉默却至少维持着表面平和,甚至会默许她一些小小习惯,现在呢,仿佛她的一切存在,她的呼吸,她的动作,都成了需要被纠正的。
起初,她还想从他眼中找到一丝无奈的痕迹,证明这或许是个失了分寸的玩笑,但她只看到了一片沉寂冷然。
于是她不再试图辩解,也不再显露出任何情绪,攒着一股劲儿似的,用一种沉默的顺从来应对他。
他倒掉茶,她便不再泡就是了,甚至连她自己也不再饮用。
他嫌她脚步声重,她便化作原型在屋子里移动,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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