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似乎连风都识趣地停止了。
清冷的月光在地上投下惨白的光。
屋内没有亮灯,只有几块悬在四角的月光石,散发着幽幽的冷光,整间书房被这氛围衬得如同冰冷的审讯室。
檀香将尽,余韵渐散,江辞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如同雪后青松,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弥散开来。
或许是因为太过安静,这气息往日让林沅莺觉得安心,此刻却无端地有一丝窒息。
她是从睡梦中被突然唤醒的。
此刻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素裙,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耳后,月辉撒在地上,脚踝上的银铃同她一样安静,泛着淡淡的银光。
桌案后,江辞依旧穿着一袭纤尘不染的雪色道袍,犹如修竹般清韧,浑身仿佛流淌着如水般的月色。
面容在冷光下清晰得好看,却也格外淡漠,仿佛戴上了一张精心雕琢的假面。
一手慵散地撑着脸,另一只手的指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叩击着。
案几上放着一枚留影玉简,周围有微弱的灵力波动。
“笃、笃、笃”,规律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催命符,一刻不停敲打在林沅莺的心上。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变了形,恰好将她完全吞噬在他的阴影之下。
他的目光隐隐带着莫名的悲悯,平静地落在她身上,无哀亦无喜。
林沅莺心中不免有点惶然,悄悄又看了他一眼。
江辞始终没有开口,气氛如同结了冰,不起一丝涟漪。
她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攥住裙子单薄的布料,身体晃荡了一下,脚腕上银铃叮铃铃清脆地响起来,一下便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这铃声似乎也把江辞从思绪中拉出来,就在这时,他缓缓放下托腮的手,指尖灵光微动,那枚留影玉简瞬间被激活,柔和的光晕炸开,犹如画卷般缓缓展开。
没有声音,只见处处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一看便知是一个盛大庆典的现场,宾客如云,觥筹交错。
画面继续缓缓动起来,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身影,他身着玄色礼服,上面绣着繁复的家族图腾。
立于高台之上,面容俊朗,身姿挺拔。
他正微微抬手,接受着来自台下众多族人的恭敬鞠礼。
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威仪,那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标准得如同用尺子精准刻出来的。
完美,却模式化。
林沅莺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想过千百种他回到巫家会过得如何,可能会被家人狠狠惩罚,也或许挨骂过一顿就算过了。
总之担心过、焦虑过,心中百转千回。
但是纵使想过一万种结局,都没有哪一种是像如今这般。这样的巫云高贵得让她感到陌生、无措,从前那个同她嘻嘻哈哈的懒散少年不见了。
江辞手段高效,一击即中,没有给林沅莺任何喘息或心理准备的时间,巫云的影像就骤然出现在眼前,这一切如同重锤,在寂静中激荡出千钧重量,让她的每一个呼吸都像有尖刺扎过。
但片刻,她眼中又忍不住重新燃起一簇细微的希望之火。
她下意识地上前了半步,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几不可闻的气音,“他、他是不是被族人安排当了什么傀儡,他们在利用他达成某种目的,对吗?”
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绝望地欺骗自己,试图为记忆中那个懒散但善良平和的人,寻找一点相似之处。
听着这荒谬的提问,江辞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不是笑,而是一种近乎神性的嘲讽,如同云端的神明,俯视着,尘世蝼蚁在命运漩涡中,徒劳且荒谬的挣扎。
林沅莺眼中的那簇火苗摇曳着,摇曳着。
然而,画面无情地切换。
景象陡然变得阴森。
那是巫家禁地深处的地牢,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郁的血腥。
几个妖族半人半兽的形态,被四条刻满符文的锁链穿透了琵琶骨,他们眼神凶狠疯狂,明显是已然失了智。
地面中央是一个诡异的阵法,闪烁着不祥的红光,一缕缕妖气被强行汇入。
在阵法的边缘,巫云负手而立,冷漠地观察着阵法波动。
因禁术整个区域散发着幽幽猩红光芒,他英挺的侧脸在映照下,显得冷漠,再也找不到昔日的半分温柔,只剩下令人心惊的残酷。
眼中的希望如烟消散,林沅莺眼眶一红,发出一声细小的哀鸣,身体克制不住地颤了颤。
但江辞依旧没有放过她,手指轻点,一段对话便被放了出来。
清晰得残忍。
“少主此次毅然决然摒弃狐妖诱惑,借此表露了对家族的绝对忠诚,心性坚毅绝非庸人,实乃我巫家之幸!”
“不错,成大事者,岂能沉溺于个人情感之中?唯有跨越此障碍,日后方能担任家族重任,引领我巫氏家族迈向繁荣之巅。”
听音色,显然来自两位巫家长老,虽然身份不低,但对他们口中的少主,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赞赏。
这少主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林沅莺的脑海里彻底炸开了。所有辩驳,以及自我安慰,在此刻瞬间崩溃,化为了粉末。
“不是的、这不是真的!他不会这样……”
她踉跄着跌退两步,身体摇摇欲坠。
脸色一瞬间苍白,没有了一丝红润血色,就如同被抽干了精气。
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他怎么能、怎么能……?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声音嘶哑痛苦,满是被欺骗丢弃的崩溃。
江辞冷眼旁观着,静静看着她的崩溃。
他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那点残存的光如何一点点黯淡,最终归于死寂。
一种隐秘的、黑暗的快意,悄然滋生蔓延。
“假的!都是假的!”
她突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猛地扑到案前,泪水模糊双眼,楚楚可怜望着他。
“道长,是你做的幻象对不对?是你用幻术骗我的,对不对?!你不想帮我找他了,所以编造了这些来骗我,对不对?”
她宛若乞求,希冀着他能够点头,乞求他承认这一切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江辞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地抬起手,伸向她布满泪痕的脸庞。动作很慢,却带着不容抗拒。
然后,他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直直地看向自己的眼睛,这是一双如同寒潭般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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