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粮仓后，两人一起去往鹤清的住处，来进行本次下山的最后一项任务。
“你还没说，你要我帮忙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宁西思索了一下说：“我想让你帮我说服鹤清老伯，重新搭建窑炉，烧制陶器。”
白霜一向平静如冰河表面的脸上突然就出现了裂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宁西不明所以，“知道啊，怎么了？”
看着白霜的表情，宁西又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以后用到陶器的地方还很多，而鹤伯又正好会烧陶，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呢？”
白霜问：“你知道鹤伯为什么不再烧陶吗？”
宁西答：“因为窑炉倒了。”
白霜又问：“那你知道窑炉为什么会倒？”
宁西沉默，“……不知道。”
白霜瞥了一眼不远处鹤清的住所，在宁西耳边沉声道：“因为鹤清老伯的妻子死在那座窑炉里。”
宁西错愕地抬头，撞进白霜如墨一般的眸子里，世界寂静。
“……怎么会……”宁西的心缓缓地沉下去，他有些怔忡地看着白霜，“怎么会是这样？”
白霜摇摇头，“那是一场意外。”
多年前，鹤清刚刚发现将淘练过的黏土烧制后，会变得坚硬，如果在烧制之前就将黏土制作成固定的形状，那么经过烧制后这种形状会得以保存。
由此，鹤清慢慢就摸索出了一套烧制陶器的办法，而搭建窑炉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窑炉中因为各个位置离火源的远近程度不同，烧出的陶器也会有不同，并且，一炉可以同时烧制多个陶器，能大大地提高陶器的烧制效率。
鹤清很高兴，族人们也很高兴。
但是好景不长，在一次烧制结束后，鹤清的妻子像往常一样，裹着浸湿的兽皮进入窑炉。
谁料长时间的高温让窑壁出现了裂缝，在鹤清妻子走进窑炉的瞬间，窑炉轰然倒塌。
“就这样，当鹤清老伯的妻子被救出后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宁西不知道在这位心如古井的老者身上，竟然发生过如此令人痛心的事。
“这次是我冒失了。”
“如果你想重建窑炉烧陶，我们可以在山上试试。”大概是宁西失落的表情太过明显，让白霜有些不忍。
“你会烧陶？”宁西惊讶道，“你可别哄我。”
“谈不上会，只是跟着鹤伯多少了解一些，若想真的烧出能用的陶器，大概还需要再钻研钻研。”
“行，”宁西很快调整好情绪，“就这么说定了，到时我同你一起，咱们两个臭皮匠大概也能抵得过一个鹤清老伯。”
“好。”
秋风起，一缕薄荷的清香随着秋风掠过宁西的鼻尖，他仔细分辨了一下，才发现那是白霜头发上的味道。
宁西下意识地抬起手，替他拢过肩头散落的发丝。
微凉的指节擦过白霜颈侧，两人俱是一愣。
“抱歉。”宁西火速收回手，指尖蜷起藏进袖子。
“走吧，”白霜转身离开，似乎并没放在心上，“我带你去看看之前的窑炉。”
宁西回头望了一眼鹤清的住所，随即跟上白霜的脚步，离开了。
途经饲养园时，宁西看到一大一小两只雪豹正在一起玩，出于好奇就停下了脚步。
看到宁西和白霜过来，豹云变作人形同他们打招呼，“族长、祭司大人。”
小雪豹跑到宁西脚边，热情地围着他转圈，宁西俯身揉了揉漂亮又可爱的小雪豹，“我们只是经过，没有任务，你陪豹甜玩吧。”
豹甜也变回人形，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抓住宁西的衣摆晃了晃：“族长，山上好玩吗？比这还好玩吗？”
“那当然，山林里有很多你没见过的小动物呢，族长把他们都养在院子里，到时候你们就帮族长给它们喂食好不好？”
“好！”豹甜爽快地答应下来。
白霜看着宁西细声细语哄幼崽的模样，脑海里突然闪回当初宁西吃菌子中毒的那一夜……
“甜甜，”豹云朝豹甜招招手，“族长和祭司大人还有事要忙。”
“族长和祭司大人明天也要去山上吗？”
白霜少见地露出一点柔和神情，“嗯，日出之时我们便要出发了。”
“哥哥也是吗？”豹甜回头看豹云。
豹云点点头。
宁西还以为小姑娘要哭，谁料豹甜一下子跑到豹云身边，“那你还不快去收拾一下包袱呀！兔铃园长说天气很快就要冷了，要换上厚些的兽皮才行。”
豹甜比宁西想象中的更活泼开朗，他也不再打扰兄妹二人亲昵，跟白霜一起来到窑炉的旧址。
大概时间过了太久，这里已经丝毫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有一座小山似的废墟堆在这里，周边散落着一些已经碎掉的匣钵。
被暴雨冲刷过后，满院都是黄褐色的泥水，现在已经干涸，和地上的枯草纠集在一起。
宁西猜测当时用的窑炉应当只是最原始简单的那种，无论是质量还是容量都有限。
而鹤清有关烧陶的经验也有限，才没能及时解决窑炉出现的问题。
宁西在四周转了转，回过头问白霜：“从哪取土？”
白霜伸手指向另一侧的山坡，“以前是在那。”
烧陶用的黏土本身是由岩石风化分解而来，黏土的最初形态可能更接近本来的矿石，要先将这种石块采回，打碎淘练后，再制成细腻的陶泥。
而一块好的黏土矿更是十分难寻。
如果当初部落里因为窑炉倒塌就中止了烧陶后，那么那块黏土矿很有可能不会得到保护。
经过这么多年的雨雪风霜应当也不剩什么了。
宁西轻叹一声，既然鹤清不会重新开始烧陶，那么一切就都要从长计议。
山上部落还有许多比建造窑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他那些美好的计划只好暂时搁置。
从窑炉的遗址离开后，宁西始终沉默着，白霜走在他身边却猜不透他的想法，只好静静陪伴。
直到走到白霜的住处，宁西先一步停下，“我们下次下山还不一定什么时候，你也回去收拾些东西带上吧。”
“你……”白霜欲言又止，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怎么了？”宁西笑起来，“有事就说，跟我还拐弯抹角的干嘛？”
“你今天吃了很多野菜，会不会做噩梦？”白霜临时换了话题。
宁西无所谓地摆摆手，“那也只是梦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
“哎呀，没有什么可是，”宁西推着白霜走到房门口，“奔波一天你肯定也累了，在山洞里也睡不好，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白霜拗不过他，只好道：“那你也好好休息。”
时间的飞逝如流沙，悄无声息，摸不到抓不住。
宁西回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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