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顺的脾气和他的名字完全不同,眼看着他扯开钟奇的外套,掐着他的后颈往木桶那推,曲秀英站在原地,看着难受,又着急儿子的身体,力气敌不过他,只能眼神哀求杜婉静,希望她能帮帮自己。
杜婉静明白她的想法,觉得现在并不好出面插手她家的事,只好撇过脸不再看她。
陶白筠将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看得一清二楚,伸手握住杜婉静的手,小声在她耳边说:“妈,放心。”
话音刚落,一伙人提着大袋小袋走了进来,“哥,我们来了。”
见人来了,她对着站在木桶旁的柏斯年挑眉,示意他带离钟顺。
他了然,半扶着钟顺,“钟叔,这声音是不是有点耳熟。”
钟顺被他猜中心中所想,浑然忘记钟奇的处境,侧身向柏宏朗求证,“是宏越和萱萱吗?”
柏宏朗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们,有些不敢认,往前走了几步,他们渐渐走近,脸越发清晰,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合,他伸出手触摸他们的脸,“宏越,萱萱……”
“哥,钟大哥,我们好想你们。”柏宏越和柏宏萱两鬓已有白发,浑然没有少年模样,但只要四人见面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泥塘里嬉戏……
他们是柏宏朗的亲弟亲妹,三十年前发生了一些事导致几人分隔各地,各自扎根结婚生子,钟顺和柏宏朗从小一起长大,因为想法不同分道扬镳,没想到工作却被分到同一个厂。虽然感到惊喜,但关系总归是回不到过去,两人鲜少交流,看起来像是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怨一样,以至于大家都想不到他们会是发小。
几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曲秀英也在陶白筠的提醒下赶紧给钟奇套上外套,他冻得直发抖,被她半抱着回家经过陶白筠面前,还是礼貌地和她道谢。其他两家见状知道今天这个糍粑是吃不成,给儿子套上衣服回家了,错过了四人相拥而泣的场面,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柏斯年功成身退,走到陶白筠身边套上自己的外套,身上有些冻僵,但他没说,依旧站在她身旁。
她察觉出不对劲,伸手去摸他的手,被他僵硬地躲开。没有强求,侧头对站在一起的杜婉静和柏慧心说:“妈,姐,我们先进去吧。”趁着他不注意,再次去握,如冰一般的凉意传入她的手心。
还没开口,柏慧心奇怪地问:“二叔和小姑怎么突然来了?”
“阿年说爸总是看着他们照片抹眼泪,觉得肯定是想他们了,就借着这次过年的机会给他们写信,让他们来玩。”陶白筠牵着他的手没放。
几人进去后,杜婉静回了房间躺着休息,柏慧心则拉着她们俩到角落里说:“我觉得不对劲,往年也给他们写过信,他们可一次都没说要来。”
两人奇怪地对视一眼,她又说:“阿年这些年不在家不清楚这些事,当年你和大哥下乡之后,小姑来了一趟。具体的经过我不知道,是后来听莫叔说的,小姑的工作被小姑父弄没了,想要爸出面弄个什么证明,爸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一生清廉,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就去走后门。后来小姑和小姑父就去了云城最偏远的地方,这都多少年了,小姑都当奶奶了。”
莫叔?莫知远?
柏斯年心里犯嘀咕,他从小不爱出门,对院里的人也不熟,但这个莫知远他倒是印象深刻。
十岁的时候,他下学回家在门口逗蛐蛐,莫知远的儿子莫许突然跑过来一脚踩死了他的蛐蛐。叉着腰俯视他,“你就是柏宏朗的儿子?”
柏斯年看着被他踩死的蛐蛐,没有回答他,冷着脸把他推到在地。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莫知远下班回来看个正着,赶忙把两人分开,一看脸上都受了伤。莫许见自己爸爸回来,嘴一瘪,抱着他哭了起来。
柏斯年无语地看着他。
莫许真烦人,又欠打又爱哭。
就在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莫知远拦住了他,说:“阿年啊,你看小许弟弟被你打成什么样了?你可是乖孩子,为什么要打弟弟?”
“我没有!”他从身后掏出被踩扁的蛐蛐给他看,“他踩死了我的蛐蛐。”
莫知远不相信,安抚怀中的莫许,“小许不会干这种事的。”
后来的事柏斯年有些记不清了,只是怎么想都觉得莫知远告诉柏慧心的事很可疑。
“姐,别太相信莫叔。”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爸肯定不会去走后门的。”
陶白筠不知道两人在犹豫什么,想知道这件事的原委,问柏宏朗本人自然就知道了。
见两人愁容满面,无奈地推了推柏斯年,“阿年,几个孩子们在炉子旁边烤火,你去看看,别让她们烫着了。”
他点头不再纠结,和柏慧心打了招呼往楼上走去,三个孩子玩累已经在床上睡着。在炉子面前坐下,点燃,热气瞬间席卷而来,身上暖和了起来。
没坐一会,他给几个孩子拢了拢被子,关了炉子下楼,沙发上坐满了人,钟顺一家也在。
柏宏朗向他招手,示意他赶紧下来,“这是你二叔的儿子,你的堂哥……”
他客套地跟着叫了几句,见陶白筠不在,问道:“爸,小筠在厨房吧,这么多人吃饭,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去帮帮她。”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离开这里去帮陶白筠,却不想柏宏越会错意,转头催促自己媳妇和儿媳妇去帮忙。
正巧陶白筠从厨房出来,端着几碗姜汤,给了几位长辈,最后一碗给了柏斯年。
柏宏越喝了一大口,舒服地叹口气,“这汤不错,你就是小筠吧,听说你手艺不错,那我可要好好尝尝。”还不忘催促自己媳妇去帮忙,“你们还不快去帮忙,一大家子等着呢。”
陶白筠站着没动,端起假笑,“二叔,听说您年轻的时候就是厨子,我这点小手艺哪敢跟您比啊。”
他听着她的夸捧,心情大好,“想当年我可是我们村……”
最后还不忘加一句,“现在啊,只要你们女人啊会做饭就可以被人养着,享福啊,不像我们那时候苦得没饭吃。话又说回来,现在的女人做饭还不如我,这要她们有什么用?”
他越说越激动,他媳妇的脸色也越发不好看,气得想打他,但在看到儿子的瞬间又消气侧过头不再看。
柏宏朗坐在他旁边听着他说的话,心情不妙,在他们家可没有什么男人该做什么,女人该做什么的规定。谁擅长谁就去做,如果今天不是陶白筠做饭手艺好,是他柏宏朗手艺好,他二话不说就进厨房做饭。
刚准备开口教训他,却被陶白筠拦住。
她轻声冷笑,对着柏宏越说:“二叔还没喝酒呢就醉了啊。既然您手艺这么好,今天这顿饭就您做吧,我这个做小辈的也可以学习学习。”
柏斯年一向都是妇唱夫随,也跟着帮腔,“二叔,我还没吃过您做的饭呢,借着今天过年的好时候,就大露一手给我们看看。”
柏宏朗明白了她们的想法,也没拦着,自己这个弟弟确实欠教育,吹牛都不打草稿,什么十八村有名的大厨,都是他自己封的,那个时候家里几乎都会做点饭,柏宏越也没比别人强多少,只是爱吹嘘,一来二去,村里都知道他们家有个大厨。
柏宏越被夸得飘飘然,完全忘记自己自从结婚后就再也没进过厨房,站起身来,自信满满,“行,那今天二叔就给你们秀一手。”
陶白筠没兴趣看他接下来的表演,解开围裙放在桌上上楼去了,柏斯年紧随其后。
柏南睡醒坐在床上,正揉着眼睛,见她进来,伸手让她抱,软软糯糯地喊:“妈妈。”
柏慧心一直在楼上陪着杜婉静,但刚刚那场好戏她也没有错过,跟着柏斯年走过来,伸手捏捏严雅的小脸,说:“二叔还和以前一样,被人夸两句就要上天,也就二婶受得了他。”
没等她说什么,又说,“二叔这人记仇,以后这种事让阿年来,别让自己沾一身骚腥。”
陶白筠边听着边给柏南换衣服,换好后递给在一旁站着的柏斯年,“这话还只能我说,你们是做小辈,而我呢,跳开阿年的这层关系,我和他可什么都不是,顶多就是她们会说阿年娶了个刁蛮的媳妇。”
严瑞和严雅也醒了,抱着柏慧心不撒手,缠得她没法说话,看向柏斯年,“阿年,你把这几个孩子都带去玩吧,我和小筠聊聊,这么久了都没好好聊过。”
柏斯年毫无怨言,左右两手一边抱一个,还有个酷酷的严瑞想展现自己的成熟,说什么都不愿意牵着他的衣角。
“二叔家和小姑家那群碎嘴子可不是好惹的,特别是小姑家小儿子,那张嘴,没谁能吵赢他,她们一传,你名声可就坏了。”
陶白筠听着她这话,想到什么觉得有些好笑,“你觉得我名声坏了,是我倒霉一些,还是你弟倒霉一些。”
柏慧心征住,大家说阿年娶了一个刁蛮的媳妇,阿年对她言听计从,那一定在家里经常被媳妇欺负,那不就是“阿年是窝囊废?”
她笑出声来,“姐,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放心吧,我不在乎这些。”
柏南跟着柏斯年玩累了,实在动不了,躺在地上不愿意走,没办法,他只能把他抱回房,严瑞和严雅头上的汗也不少,进了房就瘫在小板凳上。
三人中唯一的“发言人”严瑞坐直身体,看着三个大人,“什么时候开饭啊,好饿。”
楼下迟迟没有喊开饭,想来柏宏越一定焦头烂额,她们耸耸肩,陶白筠捏捏柏南的小脸,“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没过多久,严岭拎着东西鬼鬼祟祟地从楼下跑上来,“我去饭馆打包的,吃吧。”
看出柏慧心想问什么,手上动作不停,“找了理由让爸和妈一起在房里,她们那边吃着呢。”
几人在房间里吃完了一顿饭,楼下也开始在喊:“吃饭了!吃饭了!”
她们齐齐下楼,倒是引来了其他人的好奇,“你们做主人的怎么都躲在房里,反倒让我们这做客人的做饭。”
说话的这人就是柏宏萱的小儿子,好一招颠倒黑白。
柏慧心侧头看陶白筠,给她使眼色,我就说吧,这家伙不是个善茬儿。
“你做饭了?”陶白筠惊喜地看向柏宏萱,“小姑,你怎么养的儿子,这么能干,还会做饭。”
柏宏越端着菜从她们身边经过,“做什么饭,都是我做的。”他确实很久没炒菜了,但抵不住她们俩口子那样夸,谁帮忙都不让,以至于做了这么久。
她恍然大悟,“没做饭啊,那还要继续学习啊,你看二叔做长辈都这么会做饭,我们做小辈的怎么能不会呢。”说着看向柏斯年,完全不偏袒任何人的样子,“你也要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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