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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红·季成

小说:

月虹时代

作者:

罗再说

分类:

现代言情

第十二章:季成

少城的结构类似北京,是一座环形城市。

城市主线道路一圈套一圈,越往内越繁华,人间烟火气越重,如今,一些新兴产业在其他区域发展起来,新区却无法复制老城区的惬意与灵魂。

季梦真虽然工作生活都在新区,但时不时会找时间去老城区吃吃喝喝、放松心情。

月虹时代在城区边缘的位置,而安亭任职的第一中学在市里。

季梦真跑这么远一趟并不嫌累,反而喜欢三个人在夜宵后一同散步的氛围,长大后的他们难得有这么惬意的闲时活动。

安亭个子小,走得却快,扔季梦真和江让两个人走在后面。

路灯昏黄。

光线拉长安亭单薄的身影,再落在江让的脸上。

江让喝得不多不少,状态半梦半醒的,低声喊她:“季梦真,你等等我。”

一向高姿态的男人放软了声线,季梦真忍不住慢下来,讽他:“喝多了还能走直线?”

“我是飞……”

后两个字还没从喉咙蹦出来,江让踢到块石头没站稳,一趔趄,季梦真顺手扶了他把。

这不扶不要紧,一扶完,江让像顺着杆子往上爬,淡淡地扫她一眼,又求她似的:“你扶一下我。”

要了命了。

他好像在撒娇。

初夏升温,江让浑身干净、清爽,对她来说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夜风从江让背后吹过去,勾勒出他紧实的腰线,又从他腹部往后吹,短袖薄薄一层,他的腰腹平坦得甚至能看到腹肌的轮廓。

夜风也如藤蔓缠绕上她手臂,撩人又难以自持。

她不得不伸手过去“扶”了那么一把。

也不知道是谁扶谁。

江让顺势伸出结实有力的胳膊,捞过她手臂,像考拉抱树似的抱住,脸靠在她肩膀上,腿放软了些。

仅一分钟,他整个人呈半栽倒的姿势斜在季梦真肩上。

季梦真一愣。

耳边的杂音消失不见,全世界仅剩下心跳回声。

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一盏琉璃灯掉到了地上。

破碎了。

他们已经离开夜市街有一段距离,天黑路滑,只有路灯是唯一光源。

安亭低着头在看手机,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安亭会不会回头看他们?

季梦真心跳加快,眼睛落在安亭的背上,手却抓着江让的。

她有些心虚,咬咬牙,继续怼他:“你不是能飞?还要我扶?”

江让并不回话,依赖什么似的靠着她。

他半阗着眼,才沉声答道:“飞不动了。不想飞了。”

今夜的教师宿舍只有安亭一个人。

她室友是本地人,要上早自习的时候才会回宿舍住,平时几乎不出现,只有些杂物堆在床前,安亭的衣服和化妆品都不多,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房间里有一股无花果香。

整栋楼的光源已经熄灭。

安亭进屋按开台灯,取下一只耳环,弯腰脱鞋,招呼道:“到了,你们回去吧?”

“我们坐会儿再走。才吹了冷风,他要缓一下,不然走几步就吐了,”季梦真看一眼没人睡的木床板:“这儿能坐吗?”

“能,”安亭把另一只耳环取下来收好,看江让站得笔直,用手背探了探他的脸颊温度:“挺烫啊。刚刚吹风了?”

“嗯。”季梦真说:“你快去洗澡收拾吧,我们坐会儿就走。”

“好。”安亭点头。

她拿出换洗的衣物,给江让接了杯温水递来,转身进了浴室,她明天早上还有课,得尽早休息了。

有江让陪在身边,她不担心季梦真的安全。

相比起吊儿郎当的季成和过分乐观的乔明弛,江让沉稳靠谱得多。

从小他们就是这样。

聚会一散场,江让总是顺路送季梦真回家的那一个。

安亭的浴室门前脚关上,江让的脑袋后脚一歪,又“轻飘飘”地靠在季梦真肩头。

喂?

他故意的吧?

季梦真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触电。

她和江让都像掉进了一片触不到边界的海洋,有人往水里通了电,夜色随理智一同浮沉了。

她好像再也找不到灯塔。

“你。”

季梦真一改往日的果断,此刻甚至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只能僵在半空,最后落到江让后背上,给大型猫科动物顺毛似的撸了两把,问:“你想不想吐?要不然喝点水?”

掌心之下这具燥热的身体是江让的。

热得她有些难为情。

“不喝,我再缓缓。”江让埋着脑袋,后脑勺粗硬的发茬有些扎她下巴。

这种微妙的触感让季梦真很陌生。

浴室门把手有了些动静,似乎是安亭有什么东西忘了拿。

安亭一走出来,季梦真和江让条件反射性地分开,两个人瞬间坐得笔直。

季梦真抢先找话:“什么事?”

见两个人坐姿古怪,安亭上下打量他们,才说:“我洗面奶忘拿了。江让你要不要吐?我先把厕所让给你。”

“……”江让耷拉着脑袋,摇头。

在房间内,季梦真逆着台灯微弱的光线,似乎看见江让同时动了动耳朵。

她又想起微信里存的那些柴犬表情包,耳朵好像也很软,少城人总爱形容本地男人的耳朵是软的,意思是疼老婆、怕老婆。

季梦真突然觉得这男人醉酒时和平时大不一样,倒更安静、幼稚。

让她想起那些旧时光。

五年级的时候,学校里安排体育课学自行车。

那年夏天烈日炎炎,阳光正好,江让骑着自行车在她前面,风悄悄吹起校服的一角。

季梦真看想路,又想看江让的后脑勺,目光来来回回,突然撞进江让的眼睛。

小时候,江让不太懂事,每天放学就自己走也不理她 ,她就追着他跑回他小区了再走。

后来有一年,差不多十二岁了,江让突然跟她说,我送你回家。

季梦真当时家门口有路灯,她就站在台阶上看他站在路灯下面。

高高瘦瘦,眉眼舒朗。

她才清楚地感觉到他长大了。

不过。

安亭那么点细微动静,这狗男人,不对,这人反应那么快,到底真醉还是假醉?

季梦真突然耳根子一热,有些后知后觉。

她的江让不但长大了……

好像还变坏了。

那晚下了夜雨。

乔明弛原本是七点才下班的,但有同事要和他换,便让他凌晨不熬了,先回家睡到中午再来,他出派出所没带伞,警服也没换,淋了一身雨回月虹时代。

“嘀——”

解开指纹锁,解锁时间显示凌晨三点。

他脱鞋进屋,按开客厅大灯,猛地撞上什么人,眼前江让和季梦真两个人靠在鞋柜边,吓得他往后退一步。

“靠,你俩怎么在这里?”乔明弛一声惊呼。

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很正常,但这时间不对头啊。

季梦真迅速疯狂找借口,还没来得及说上话,“我们……”

乔明弛一拍巴掌,“啪”一声响:“我知道了!”

“……”

你知道什么了?

季梦真瞪大眼,心想难不成出身未捷身先死了?

乔明弛嗅觉敏锐,一闻见鼻尖酒气,皱眉道:“我江叔老当益壮啊,能把江让一斤的量喝成这样?季宝贝怎么你带他回来的?他带你回家了对不对?”

一斤?

江让你这么能喝还在这儿给我装?

季梦真马上扭头看江让,后者的重点也歪了,马上辩解:“我没一斤的量。”

“我没陪他回家,”季梦真还解释:“我们也刚回来。”

“这样哦,”乔明弛用袖口抹掉额头雨水,摆手,嘴上说个没完:“紧张什么,带你回家也没什么啊,他还带我回过呢。”

江让:“……”

乔明弛:“对了江让,我们所里那个女……”

季梦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打断他:“乔明弛你今晚不是值夜班?”

乔明弛知道夜深人静大声说话扰民,放低了分贝,神神秘秘地:“我换班了啊!不过我回来也好,你哥说孤男寡女的,住一起多不好,真是有毛病。你说你哥想得真多,你和江让能有什么不对劲。我怀疑以后等你交男朋友了,你男朋友会被你哥扎小人。”

??江让咳嗽一声,往客厅走。

乔明弛不仅鼻子灵,眼睛还眼尖,瞥到季梦真空荡荡的手腕,嘴上不停:“江让对你多好啊,你那条手链怎么今天没戴了,那都是高考毕业江让去打零工才……”

“乔明弛。”

江让单手撑在沙发边,酒劲过去清醒不少,眉心微拧,已然不悦:“闭嘴,回去睡觉。”

乔明弛好像才意识到说漏嘴,立刻捂脸,想顺着墙角溜上楼睡觉去。

大哥就是大哥!

关键时刻说话时永远都有一种压迫感。

季梦真对江让的气场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总感觉自己把江让和某种摇尾巴的动物挂上钩后,似乎人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没那么高冷有距离感了。

临睡前,季梦真抱着手机微信沉思良久,把坚持了十多年没改的江让大名备注摇身一变,改成了两个字——

藏獒。

不过刚刚乔明弛说什么打零工?

第二天早晨八点,月虹时代别墅迎来了第四位住客。

别墅的大门只开了一扇,季成从门外缓缓推进一个不算大的行李箱。

一分钟后,他又从车上拿下笔记本电脑,最后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鞋柜边,面带职业微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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