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大人们日机万里，无暇顾及偏僻领地，抱歉。”城主架着的肩膀塌下去，语气低落。
“没、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了，我们也、也会帮忙解决死咒病，不要有太、太大压力。”杨天俊轻而易举地上当，手忙脚乱地安慰。
“仅凭资料看不出什么，我们可以去看看病人吗？”在唐悦莘开口前杜衍率先与城主沟通，“只有亲眼见过，我们才好对症下药。”
“当然可以。”城主颔首，“赛巴斯，陪诸位贵客走一趟。”
“好的老爷。”管家在门口微微鞠躬，“诸位大人，请。”
黎皎卡着时间，最后一个起身，跟在管家后面。
出了餐厅，走过水晶灯装点的长廊，沿楼梯向下，右转再左转，途经几间不知道干什么的房间，来到城堡侧门。
和幻幻说的一样，路径复杂，有心也难以全部记住。勉强称得上提示的唯有光亮变化。若说餐厅是正午的亮度，侧门相当于傍晚。
“赛巴斯先生，光线有什么讲究吗？”唐悦莘快走几步，向管家请教。
“康复患者因为长时间昏迷，受不了强光，仅此而已，谈不上讲究。”管家有问必答，“集中安置患者的阁楼也是如此。喏，就在那。”
顺着管家手指的方向，黎皎看到那座仿佛离了爬山虎会顷刻倒塌的阁楼，顿感心惊。
此前她也往那边看过，什么都没发现，怎么管家一指就……和幻幻撞到的隐形墙壁有关？
思索间，众人来到阁楼前。管家屈指，以同样的节奏敲门
“谁？”门开了一条缝。
“老爷聘请的大人们前来调查。”
“进来吧。”女仆打量他们片刻，打开门。
头发随意散落着，只露出因适应强光眯成一条缝的锋利眉眼。她手长腿长，指甲尖锐如刃，比一般女性高出一头，肌肤因长期避光白皙透明，下面青灰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像一只刚进入人类社会蛰伏的野兽。
“磨蹭什么，快点！”她不耐地催促，令那嘶哑音色愈发诡异。
“对不起，这就来！”杨天俊匆匆忙忙跑上台阶，还被绊了一跤。
其它人陆续跟上。
阁楼内部更加昏暗，仅有悬在头顶的烛灯提供着微弱的光亮，能勉强看清周围。
“咪呜～咪呜～”阴影里，幻幻发出舒适的夹子音，东倒西歪地打转，时不时表演爪爪开花和踩奶运动。
“幻幻？幻幻！”黎皎在心中呼唤，但没任何效果。她咬咬牙，发动契约，“幻幻醒醒！”
少女的当头棒喝，让影猫从迷醉中清醒。意识到自己中招，它身上的黑雾再度膨起，如一团剧烈燃烧的黑色烟火。
“喵喵咪咪呜呜——”可恶的家伙，竟然敢暗算本喵！喵要让你好看！
幻幻骂骂咧咧、张牙舞爪，不与女仆拼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幻幻，冷静！”
“喵呜！”不用你管！
“可是、”
“哈——”幻幻双耳下压，呲牙警告，缓步后退，随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黎皎甚至来不及挽留。
一定是她做错了什么，幻幻才会离开。如果、如果它认为自由更好，那就成全它吧。黎皎抿唇，主动屏蔽契约，垂落的手指却微微颤抖。果然，自己是个除了想象力丰富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啊……
“没事吧？”旁边响起关心的问候。
黎皎循声望去，是杨天俊。
对上目光，他不好意思地挠头：“只是觉得，你这会儿有些低落，也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他鼓起勇气继续道：“但如果真的不开心，可以闭眼深呼吸、多想点开心的事，心情就会好转……我有时候就是这么做的，非常有效，真的！”
傻瓜都能看出来，所有人中他的麻烦最大，却还有心情安慰别人，笨蛋吗。
被他阳光的态度感染，黎皎确实打起几分精神。
而她身后几步远的阴影里，幻幻垂着尾巴、耷着脑袋，前爪无意识地交叠踩踏。它望着黎皎，发出微弱叫声：“喵呜~”
无、无意识让黎皎伤心了，她才会不想要契约吧。要去道歉吗？万一她不接受怎么办？还是找个恰当时机吧。幻幻犹豫地跟在黎皎后面。
忽然，前方传来巨大的骚动。不管黎皎还是幻幻都注意到了。
“大妈，黑咕隆咚的，你们平时怎么干活儿？”邓喧吊儿郎当，凭空掏出一柄手电筒照明。
“啪”几乎瞬间，女仆一巴掌打掉手电筒，直勾勾地盯着邓喧，严厉警告：“不准点灯，这是规矩。”
“姐姐，怎么不早点说规矩呀。”白堇绵撒娇般地抱怨着，弯腰捡起手电筒关掉，却感到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舔了她一下。
“啊！有东西！！”白堇绵受惊跳起，发出女高音，手中的手电筒再次掉在地上。
“有老鼠，很奇怪吗？”女仆不以为意。
“年久失修的房屋确实有概率出现老鼠，但……”唐悦莘未被说服。
“到了。”女仆强硬地打断他们，“这里都是三期、四期的病人，他们喜静，调查时不要打扰到他们。”
“病人不应该得到更好的照顾吗？为什么要安置在这里。”唐悦莘不依不饶。
“他们喜欢。”女仆咧嘴，露出泛着寒光的黄牙，“各位，你们只有三小时，哦不，两小时四十分钟的调查时间，请抓紧。”
嵌在墙上的门密密麻麻，排列整齐，宛如群居昆虫的巢穴。
唐悦莘、杜衍率先行动，进入最近的一间病房。邓喧、白堇绵紧随其后，挑挑拣拣，选择了最不破败的病房。
从外面看，所有房门几乎没有差别，黎皎决定按顺序调查。
正准备行动，余光瞄到犹犹豫豫的青年。想到他刚在的好意，她便开口邀请：“要不要一起？”
“可以吗？谢谢！”刷的一下，杨天俊眼睛亮了，小跑到她身边。
他们来到唐、杜二人旁边的病房门口。
凑近了，黎皎才发觉，门上歪歪扭扭地挂着吊牌，上面写有病人的信息：米娅·李，女，14岁，死咒病三期。
年纪轻轻，遭受病魔，何等凄惨。黎皎伸出手，却迟迟不敢触碰那扇门。她害怕看到熟悉的景象，害怕自己无能为力。
另一只手从她旁边经过，放轻动作推开门。
“走吧。”手的主人温柔又坚定。
“嗯。”黎皎轻声应答，跟着杨天俊进去。
一张铺着软垫的木板床、一个床边挺立的矮柜、墙上微微透光的小洞，便是病房的全部。
床上，一具娇小但瘦如枯骨的身体躺在床上，似乎随时可能昏迷。
女孩见到他们，手掌撑住床板，手肘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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