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沈愿来找嵇由山。
“她已经走了。”嵇由山知道对方要问什么。
“走了?!你……没拦她?”
“为什么要拦?”
“为什么不拦?”
“此事你也犹豫过吧,不然你不会现在才来找我。”嵇由山给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她这一去,只怕是凶多吉少。你这个做师父的难道不担心?”
“师弟,”嵇由山倒了两杯茶,给他一杯,“她为什么要去,你心里也清楚。于公,当初她没按我们原定计划杀了他以绝后患,致有北燕今日挥师南下报仇之局,她要去承担这个由自己带来的后果,不让晋国百姓受到牵连遭这一灾。于私,晋国这边的事情已经完了,她要去给他一个交代,弥补对他情意的亏欠。大事面前,她从来都不是个逃避的人。”
顿了顿,喝了口茶,“当然,也不只是亏欠。
于公于私她都得去。不仅要去,还要尽快。晏慎离已经在晋边境开战了,她早一日到达,晋国百姓就能早一日免受战火荼毒。若不然,她再也不会快乐了。”
“去了就能快乐?”沈愿翻了个白眼。
“师弟很有意见?这可不像你啊。”
“……我只是觉得惜才罢了。”
“哦。”嵇由山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沈愿叹了口气,“这仗就真的不能打吗?上一次他们败给我们,如今又大肆兴兵,国内必然也是一片乱呐。”
嵇由山:“无论他们还是我们,都不该再打下去。只是,正如芷柔所言,燕国皇帝他是个疯子。常人遇到这样的事尤且觉得悲愤,更何况是疯子呢。其实我心里又何尝能放心得下,老夫也愁啊!但芷柔这孩子向来主意大,她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不论谁和她说都是无法更改的,就连我也不行。我想,她还是应该自己去承担的。”
“当初要是斩草除根,就没现在的事儿。如今的燕国皇帝如果是宁王,这仗想打起来都难。”沈愿直摇头,“她是真的动情了。”缓了缓又问:“时倾怎么样?”
“楚大夫去给他看了。”嵇由山连连摇头,“牢里没有大夫给他看,一搁一年半载,若不是芷柔赶去,只怕几天前就被人勒死了,那些奴才你晓得的。”
“他们敢这样……”
嵇由山摆了摆手,“师弟,先不说这个了。你现在来得也好,我提前和你通个气,这件事芷柔既然做了决定,你我都要帮着她,等燕兵退了,再让陛下知道这件事,不能让他派人从中拦阻,明白吗?事后陛下若要怪罪,就说是你也被我骗了。我明年就六十了,一把老骨头,死了也不可惜。”
“师兄这话说的,我是这样的人吗?哪有这样的道理?”沈愿听着也有点来气了,“你我深交也有二十几年了,你就是这样看我的?有什么事,我当然是和你一起承担!”
嵇由山:“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死我一个,比死我们两个值当。”
沈愿:“但我认为陛下也未必会杀了你。”
嵇由山:“是,皇上脾气是好,性子也温和,但也不能容忍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啊。师弟算算,陛下都被我们骗过多少次了?上报芷柔的死讯,两次劫狱,如今又瞒了她北上的事实。事不过三,陛下面子上总需要一个交代的。芷柔去找晏慎离,是她给北燕的交代;时倾想代芷柔给陛下交代,结果人又被她劫了。我们几个人里面,只有老夫可以给陛下这样的交代,我还是她的师父,情理上更说得通。我死不足惜,师弟,朝廷的大局可不能没有你呀!”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却也让人伤感非常。沈愿一时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什么了。
好半天,才缓了缓道:“可你毕竟是嵇由山!天下那么多读书人,也不会让你……”
“所以我才说,只有我够这个资格。我亦心中有数,知道怎么做能不损陛下圣名。”
嵇由山站了起来,转身从里屋拿了一本书出,交给沈愿:“这是她以前就找我讨了许多次的书,是个孤本,我一直说等她及笄那年作为礼物送给她,可后来她就去北燕了。这本书里的批注是我花了三年时间写成的,现在把它交给你保管,日后你若还能和她重逢,就代我送给她吧,其他的能瞒则瞒,就和她说,我又四海云游去了,没个十几年回不来。”
“师兄……”沈愿也站了起来,眼中隐有泪光。
“师弟,我这么多弟子,最疼的就是她了。我走之后,你要代我好好看着她。”
晏慎离还是头一回踏上晋国的土地。
有情报传来,说顾小昭动用寒山盟劫狱救人了。
那个被救的人是时倾。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
从一开始,时倾就是她的同盟者,而自己只是她的敌对方,是她视若仇寇的北燕人。他想,此前种种——时府上弥留的醉江寒古香、他在她身上流连不去的目光、大火中她冲他喊了别人的名字,包括他的忽然病重、那本《梅花三弄》的改编版琴谱,都不是偶然!
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一味地信她。晋国民间传他们是才子佳人,书都卖到兰太妃的手里来了。原来他们是青梅竹马,是两心相许,是暗中同盟,是爱而不能相守,而自己只是一个笑话罢了。就连他兴兵而来之时,她还在用他送她的青玉扳指行盟主令,只为了不惜一切把时倾给救出来!
玉芷柔,你若还有胆色来见我,我……
伤行色,寒山碧,芦花千里霜月白。
群山苍老,野花盛于荒原,看见青天。
芷柔一人一骑,立于山头,扬手朝天空放了一枚紫色星星烟花。
——那是从前顾小昭与明王联络用的信号。
她有意在这最高处放,不远处就是燕军大营,她相信他一定会看见。
果不其然,烟花炸掉不到半刻钟,就有几个燕兵到了。
“敢问阁下是谁?”
“本宫明昭。”她骑在小红马上,语气淡然却透着一丝惯有的威慑,“带我去见你们陛下。”
他没有亲自来,可见……
又是一天星子如泪。
可唯独不复旧时心境了。
她拴了小红马,被几个燕兵引到山坡上,遥遥地就看见了星空下的那个背影。
两年了,那个身影一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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