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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小说:

重生后和高岭之花太子he了

作者:

照破山河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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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梦?”

江边风大,容颍的声音险要湮灭在风声中。

赵阶一撩衣袍,大咧咧地坐到容颍对面,“梦见,”赵阶晃了晃酒杯,醇香的酒液倾散,染湿了手指,他望着皇帝淡色的眼睛,含笑道:“梦见臣死了。”

赵阶凝视着这双眼,将自己的梦境娓娓道来。

在无数满是尸山血海的梦境中,他梦到了承极殿。

他看见梦中的自己以玉碗舀了半碗酒,仰头饮了,酒香满口,似是畅快之至,于是仰头大笑,长发铺开散落在地,将他牢牢禁锢其中。

宛如一柔软的枷锁。

赵阶静静地立在不远处,见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得恍若在昨天。

他看见刑场上赵氏族人淌下的血足以漂杵,他看见一起被押送到边关,没为奴隶的少年少女被凌虐至死,他想起自己离开边关时杀的人,放的火,那火光灼灼,照亮了每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还有后来皇帝,啊,现在应该叫先帝了,对他的折辱,让他以男子之躯,嫁给崔静允,想起那些轻蔑与侮辱,崔静允在他被踩进泥里的时候愿意伸出手,令他时至今日仍旧感激无比。

想起他那些繁华锦簇的过往,同僚或是艳羡或者妒忌的神情。

最终思绪一停,想起了一树海棠。

海棠开得灼灼,树下的人也生辉,明明因病面色有点苍白,满树粲然海棠,却不能夺他分毫风姿。

哪怕赵阶曾经是个世家子,见到了那人也要觉得自惭形秽。

纵然比之赵阶曾经的身份,那人也要尊贵太多。

魏国的储君,而今的皇帝。

梦中的赵阶用碗舀酒,却撞到了坛子。

啪地一声,玉碗碎裂,玉屑撒入酒中。

他不悦地冷哼一声,没了再喝的兴致。

他如今身体奇差,击不碎酒坛,便不厌其烦就用其他器皿将酒舀出来,尽数泼洒在殿内。

酒香四溢。

赵阶忽地意识到梦中的自己想要做什么——他想,自尽!

可赵阶没有阻止,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梦中的自己醉后痴狂地笑。

从世家子到阶下囚,再到天子宠臣、重臣,末了,又成了阶下囚。

赵阶的一生不可谓不精彩,不跌宕起伏。

赵阶将烛架上的蜡烛拿下来,举在手中。

他不知道容颍想要什么,但总归是能报复自己的东西。

赵阶怎么可能让容颍如愿?

随手将蜡烛往纱帘上一掷,火光顿起!

赵阶将殿中的蜡烛,一根一根地取下,一根一根地丢在被泼了烈酒的地面与陈设上。

酒液在衣袍上流淌,火舌贪婪地顺着白衣点燃。

满目火红粲然,比赵阶见过的,开得最好的海棠还耀眼。

他抬起手臂,吮尽了皮肤上的残酒。

酒液侵蚀着感官,他阖眸低笑,“容颍。”

赵阶这一次没有惊醒。

他缓慢地,如同做了一个圆满的美梦那样地清醒过来,他轻轻坐直,偏头,正好看见身旁睡着的容颍。

赵阶迟缓地眨了眨眼,还没有从方才不知算是噩梦还是算是解脱一般的梦中全然抽离,他冷漠地想:容颍怎么不怕,我会杀他?

因为对他的喜欢?因为信任?因为以为赵阶意识到了时局非容颍不可,哪怕为大局考虑,他也不会杀容颍,致使天下大乱?

赵阶伸出手,轻轻地抚过容颍秀丽得可堪入画的眉眼。

“容颍。”他像梦中的自己那般,哑声开口。

容颍长睫微颤,在意识到身旁是谁之后扬了扬唇,也不睁眼,抬手攥住了赵阶的手指,“怎么醒了?”

赵阶又躺了回去,声音里带着朦胧的睡意,“我做了好梦,因太过圆满,喜不自胜,竟从梦中惊醒。”可他的眼中,分明没有丁点睡意。

容颍轻笑,“梦见什么了?”

赵阶拥住他的腰,将自己贴了过去,“改日,改日就告诉你。”

今天,就是赵阶说的那个改日。

直至烈火焚身,赵阶的故事终于讲完了。

容颍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赵阶从来没见过容颍露出这样的神情,以至于他安静欣赏片刻,才意识到那是惶恐与无措的混合。

“阿阶……”赵阶听到容颍的声音在颤抖。

奇怪,真奇怪。

像是为了听得清楚,赵阶拉近了与容颍的距离,他与容颍鼻尖贴着鼻尖,他不愿意错过容颍脸上闪过的每一抹情绪。

你不是最会揣摩人心,你不是最最谋无遗策吗!

你拿为宁王案平反邀买人心,你早就看出了崔静允心怀不轨,你听之任之,而后借崔静允谋反整顿宗亲勋贵,彻底坐稳了皇位,那你怎么看不出,我到底做了何种打算!

“容颍,”赵阶在容颍耳边喃喃,轻轻落下了一个湿润的吻,“你真是个好皇帝啊,你好得,我都不忍心杀你。”

事已至此,容颍怎会猜不出赵阶要做什么?

他想要闭眼,却发现自己连闭眼都做不到。

他又被背叛了一次,可他没有资格怨恨赵阶,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他自欺欺人地将赵阶的虚与委蛇当做真心实意!

“您御极那日,臣带兵进宫,”赵阶的声音时近时远,真如怨念不散的游魂一般,他语气里含着痴惘的、得意的笑意,仿佛下一刻,就会有嘶哑的笑声从他喉中破出,“先帝的死,并非因宫人惶恐打翻烛台失火所致。”

而是赵阶拿那把造型奇诡的小刀,一刀一刀地插-进容冕的身体。

那时候赵阶惊觉,原来当年一言决定他全族生死的九五之尊,其实也不过是个因衰老病痛而孱弱无比的男人,青年将军甚至不需要用多少力气,就能将他按在床榻上,而后,一刀,接着一刀。

锋利的刀刃也割伤了他的手。

血溅到赵阶口中,他非但不觉恶心,反而在剧烈喘息的空当,仔仔细细地品味了一番。

挫骨扬灰,食肉寝皮。

“容冕,”赵阶的面孔狰狞而艳丽,他伏下身,看着床上面目扭曲恐惧到了极致的男人,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了一张清丽的容颜,“疼吗?”

容冕已经不会回答他了。

随后赶来的崔静允只看了一眼塌上面目全非的尸体,就捧着赵阶的手轻叹一声,“伤成这样,你要如何交代?”

之后,即放火焚宫。

幸而容冕当时在西花阁,若是未央宫,解释起来还真有些麻烦。

容颍道:“我知道。”他看到了赵阶手上外翻的伤口。

明明语调还是平静的,却嘶哑得犹如钝刀割过。

赵阶一愣,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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