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程阳都快坐不住了,虽然他确信自己是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韩憬淮的回答的,但是坐着太久,他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他可不想在韩憬淮开口那一瞬间睡着,那也太丢脸了。
还好韩憬淮没有让他等太久。
看着那一片静谧的海水已经开始因为困倦而若隐若现,韩憬淮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口。
“你想听什么”
“别太紧张啊,我又不是在审讯你,想说什么说什么吧,我会一直认真听着的。”
程阳笑了笑,轻轻摸了摸韩憬淮的头。
……
“别误会啊,我……哭不是因为你,是因为韩万华他们”
皱眉思索了许久,韩憬淮才蹦出了硬邦邦的一句话。
“没关系,想哭就哭吧,我一直在。”
韩憬淮愕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程阳温柔的脸,月光洒在他的脸庞,通过阴影可以辨别出,这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极具攻击性。
可现在,这张脸正温柔地看着他,对他笑。
像柔和的月光,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这也太犯规了”韩憬淮难为情地想,他没有把自己的私事透露给别人的习惯,可在程阳面前,他却情不自禁地想将一切都倾诉。
认识十年来,他清楚地认识到,他依赖程阳,他不能离开他。
初中时韩憬淮被班上同学孤立,是程阳及时出现,将他从孤独的牢笼里释放。
韩憬淮永远记得初一那年,没有人和他聊天,也没有人愿意等他一起回家,没有人问他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在教室待到很晚。他总是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看着耀眼的阳光最终变为闪烁的繁星。
他总是一个人,像孤独的幽灵,在教学楼中游荡,直到程阳转来的那一天。
那一天和往常一样,韩憬淮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写着作业,身边的同学一个个离开教室,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
除了程阳,他好像在等什么人,直到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才慢吞吞地拎起书包,向着教室后门走去。
本以为他会像其他人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可程阳却在韩憬淮面前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他桌上的一本书,粗略扫了几眼。
“韩憬淮……哇,你的名字好好听啊!”
韩憬淮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别人乱动自己的东西,可他看着程阳眼中毫不掩饰的赞美与羡慕,他又不好发作,只好勉强收下这个不知是何用意的赞美。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可好记啦,就叫程阳,简单吧……啊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名字不好记,韩憬淮对吧,你看,我已经记住啦!……诶对了,你怎么一个人……”
“好吵”真没想到他的话会这么多,韩憬淮不禁小声发了句牢骚,没想到这句话被一直喋喋不休的程阳听到了,空气骤然安静,韩憬淮停下手中的笔,看向程阳。
被别人这么不礼貌地打断,他一定生气了吧,一定再也不会想和我说话了吧,不过无所谓,反正我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韩憬淮暗自苦笑,从他记事起,他就没有朋友,这么多年来他早应该麻木,可是这一丝淡淡的失望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不明白,应该也没有时间让他去想明白了,因为程阳的举动简直让他大吃一惊!
预想中的愤怒、争吵都没有发生,程阳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甚至还有点委屈?
看到韩憬淮终于抬头看他,程阳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冲韩憬淮笑了笑,用手在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要在旁边当一个安安静静的小摆件,不会再打扰他。
韩憬淮愕然,这么多年来,程阳是第一个在他面前摆出这么丰富表情的人,在他灰暗无光的童年里,父亲永远只会摆出一张死人脸,即使有表情变化,也是对着他母亲的遗像,哀叹、哭泣。
从来没有人愿意对他笑,他总是看着其他小孩无忧无虑地笑着,将他一个人甩在身后。
可是程阳不一样,他会主动和韩憬淮搭话,会夸他名字好听,会对他笑,就连被他凶了都不会生气,韩憬淮不讨厌这种感觉,不,不能说讨厌,他喜欢这样,很喜欢,很喜欢。
他想听程阳讲话,想看程阳对他笑,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正沉思着,程阳缓缓举起了手,
“那个……我能再说一句嘛……就一句,很快的!”
韩憬淮抬头看他,视线相撞,程阳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扭扭捏捏,像只小狗。
“好啊”韩憬淮轻笑一声
“那个……韩憬淮同学,请和我做朋友吧!”
“好……可是我忘了你的名字”
“欸?这都记不住啊,程阳啦!既然要做朋友就要好好记住才行,是要刻在心里那样的铭记哦”
“好”
本以为是侥幸,却未曾想是命运的注定。
那个盛夏,也就此被镌刻在心底。
从那天起,韩憬淮不再是一个人,不管他走到哪里,程阳总是会在他的身边,哪怕遭受他人的指指点点,程阳也从不在意。
程阳想要一直在韩憬淮身边。
韩憬淮也是。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从最初的陌生已经演变为彼此的依赖,韩憬淮不再羡慕放学时说笑着走出学校的学生,因为程阳总是会陪着他看太阳消失在地平线,看夜空中繁星点点。
他们一起看春花的绽放,夏日的繁荫,秋天的红叶,冬季的初雪。
无论何时,你的身边总是会有我,我一直在。
从回忆中恍然回神,韩憬淮看向程阳,将近十年过去,眼前那个少年已不再是那副青涩的模样,记忆与现实重叠,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
要是可以回到过去就好了,回到过去,回到父亲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回到他还没有被韩万华赶出来的时候,回到他还没爱上程阳的时候,就不会这么狼狈了吧。韩憬淮难过地想。
似是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程阳拉住了他的手
“憬淮……不想说就别硬撑……我都可以理解的……”
“不!我要说,一定要说的!”韩憬淮突然握紧程阳的手,看来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一切都说出。
程阳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韩憬淮松了一口气,重重地向后倒去,靠在抱枕上。
“答应我,别后悔”
“好,我答应你”
韩憬淮端起床头放着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撕开已经结痂的伤口,将过去的痛苦尽数掏出,往事桩桩件件,又重新摆在了他的面前。
“我四岁那年,祖父病危,韩万华为了抢夺乘宇的继承权,害死了祖父,他手下的人偷偷溜进祖父的病房,拔掉了输氧管,却在离开的时候被母亲看到,韩万华为了灭口,开车撞死了母亲”
韩憬淮停顿了一下,程阳看向韩憬淮,却发现他眼眶通红。
“程阳,你知道吗,我妈是亲手被韩万华杀死的。”
程阳轻叹一口气,他只知道韩憬淮的母亲在他年纪很小时就去世了,可他没想到真相会如此扭曲。
“之后呢”
“之后韩万华修改了遗书,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公司,而我爸也成为了韩万华手底下的员工,每天给他当牛做马,替他卖命……高三那年,他那个蠢货不成器的儿子考试连300分都考不了,他把他儿子扔出国外,还要顺带着我一起”
说到这里韩憬淮声音沉了下去,咬牙切齿间尽显愤怒。
“为什么”
“因为他不想看我好过,也不想看我爸好过,所以他威胁我爸让他把我送去国外,”韩憬淮讽刺地笑了笑,“韩万华的儿子在贵族学校参加派对的时候,我只能在街头的便利店打工上夜班。”
程阳顿时感觉一阵心揪,他之前听说韩憬淮的大学是在北海道,画面逐渐在脑海里浮现,北海道的冬夜,街道上大雪纷飞,道路两旁积起了厚厚的雪层,街角的小便利店亮着灯,韩憬淮在那里打工。
剩下的画面他不敢再去想象,他不想看到漆黑的夜里,韩憬淮艰难地在雪地里穿行,他不想看到韩憬淮被冻的发红的耳朵,因为工作被磨出茧生冻疮的手。
程阳曾经听别人说,这世上最悲哀的事不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苦,而是亲眼看着爱的人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并不是这样的,他想。最痛苦的事明明是,最爱的人曾经经历的痛苦,被当成饭后的谈资,一点一点被剥露,纵使再心疼、再后悔、再有能力,都不能改变结局分毫。
跨越时空的救援,本就是一个不可证明的命题。
程阳无法想象韩憬淮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临近高考,却被送去国外,三年的努力得不到验证的机会,这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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