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差十分，天气晴朗。
印着节目组标志的轿车在首府大学门口停下。金属弹动声响起。
两秒之后，后排车门打开。
盛观音拿着镜头转向自己身侧，外边灿烂的阳光随车门开启，同时斜照进来。
率先下车的顾寒枫没着急远离，反而定在车边。
他伸出手。
阳光将顾寒枫的身型勾勒得挺拔落拓。
夏季衣料轻薄，在光束中几近半透明，肌肉轮廓隐约可见。
顾寒枫摊开手心。
手指随意下垂，白皙、修长，明显朝向镜头方向。
视线也沿着指尖投向车内。
镜头下，顾寒枫勾了勾手指，语气不咸不淡。
“过来。”
“……”
盛观音拿着设备，余光很轻易就能看到屏幕上滚动的留言。
占据左下角的留言区域刷新极快，直播间那些撒花的弹幕被顶下去，只剩下那些不约而同激动的发言。
很显然，他们和盛观音一样，想到了顾寒枫伸手的意图。
心里莫名有点儿闷闷的，犹豫一闪而过。
但实际上，盛观音根本来不及多想。
她将空着的手，搭在顾寒枫的手上。
黑沉的目光随之下移，在两人的手心处停顿片刻，而后，很快发力，握紧了盛观音的手。男人的手心温暖、有力。
盛观音顺着顾寒枫的力道，轻快从车上跳下。
既然伸手，盛观音就没打算拒绝顾寒枫的搀扶，她也没有理由。
这是很合理的互动。
早在几天之前，她们和节目组编导一起敲定过流程，虽然笼统，但也有大概方向。
比如。
比如，她和顾寒枫之间“合情合理”的互动。
是她自己点头确认过的流程，互动界限也在合理范围。
顾寒枫在牵着她的手的时候，也很礼貌保持距离，并不逾距。
但盛观音站定身体，莫名有些走神。
夏季，清晨，交叠的手，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在脑海盘旋。
她的手忽然一空，失去了支撑之后，从半空中垂落下来，砸在裙摆上。
盛观音猝不及防地扭过头。
就看见刚才还体贴立在她身侧的顾寒枫，突然走开。此刻在驾驶座的车窗外停下，稍微俯身，和司机说着什么。
二人的表情平静，语气也低。
除了嗡嗡声之外，盛观音几乎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
不过没多久，交谈结束，汽车的引擎轰然启动，司机兀自开车离开。
顾寒枫也走了过来。
一道修长的身影在身边停下，微风吹过，顾寒枫衣服上的洗衣液味道，似有似无地飘散过来。
盛观音下意识看了眼屏幕，最上方只能勉强露出顾寒枫的下颌。
男人生得英挺却不瘦削，为了方便，领口的纽扣解开一粒，喉结恰好卡在上方，矜贵十足。
距离太近。
盛观音抬头，才看清顾寒枫的脸。
他脸上常见的温和神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视线垂下，黑漆漆的眼睛直向她看来。
压迫感十足。
他轻描淡写扫了镜头一眼，视线重新回到盛观音的脸上。
顾寒枫伸手，覆在盛观音举起的手上。
直播间在瞬间热闹起来，然而没过几秒，又出现停顿。
收音设备完整将顾寒枫的话收录。
他垂下眼，和盛观音对视，盖在她手上的手也没动，就这样等了两秒。
顾寒枫抿着的嘴角松动，微不可察，像是笑了。
他有点儿无奈的样子，手指沿着盛观音的指缝插入。
粗糙的摩擦声，镜头一阵摇晃，背景也模糊。
——顾寒枫取走了盛观音手里的设备。
画面卡顿几秒，终于恢复。
只见男人英俊的脸出现在屏幕边缘，他拿着摄像头，神色温和地朝身侧看去。
嘴角似笑非笑。
“我的意思是，我拿。”
盛观音手上一松，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顾寒枫说话，身体先意识一步。
她下意识歪着脑袋，朝他懵懵眨了下眼睛。
“？”
“没什么。”顾寒枫显然没有和她多说的念头，极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他对着镜头随意招了下手，一本正经地开口：“欢迎大家来到《随时ONCALL》的直播间，我和盛观音今天的录制地点已经到了。”
与此同时，首府大学校门口不远处。
“不是我说，今天你不应该去公司吗，怎么想到要来我们学校看看？”
“我怎么感觉你自从从你哥那边接手公司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好奇怪。”
穿着运动衫的男人气喘吁吁，说完才转过头，想要等到旁人的回应。
但他身边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只有骑着单车的学生与他擦肩而过。
理应在此的人却不见踪影。
“喂——”
陈永山没好气地收住脚步，随手抹了把脸上的薄汗，才原地转身。
他回过头。
正值夏季，校道两边种着的树也长势喜人，接天连地。
浓绿色枝叶张扬至极，铺满头顶。早晨的阳光穿过树叶缝隙，倾泻下来，树影斑驳。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就这样停在树边。
微风吹来，吹起他黑色的西装外套。
光斑透过枝叶跳动在他的脚边、身上，身后是青春洋溢着的、经过的学生，而男人沉默地看着前方，那张英俊的脸上全无表情，
格格不入。
“喂喂喂，站在这干嘛。”
陈永山的声音有些突兀地在树下响起，栖息在枝头的鸟拍打着翅膀飞离。
他快步走到祁时津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朝校门口看去，眼睛稍微眯起，想要看清。
但一无所获。
陈永山今天偷懒，没戴眼镜，此刻只模糊看到有辆汽车亮着尾灯从他的学校门口离开。
校门口短暂出现了个空位，又很快被其它车辆填上，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见怪不怪。
他们学校名声在外，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参观。
“看什么呢？”陈永山目光狐疑地打量着身边的祁时津，“我想想，我最近可没瞒着你什么事情。”
难得没有早课，陈永山昨晚约着室友一起出门玩了个通宵，回到宿舍已经凌晨。
一早又被祁时津的电话从床上吵醒。
对面直接无视了陈永山的哀嚎和控诉，干脆简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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