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山村的夜晚潮湿闷热。檀九重坐在吱呀作响的竹床上,反复端详着从虫窟带回的怀表碎片。月光透过窗棂,在乳牙表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裴子晏。自从获救后,他总在夜里消失几小时,天亮前才带着一身露水回来。檀九重轻手轻脚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看——
裴子晏站在院里的古井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月光下,他左眼的伤已经愈合,但新长出的眼球呈现出不正常的灰白色,转动时发出极细微的“咔咔”声,像是某种机械装置。
“...快没时间了...”他对着手中的物件低语,声音沙哑得不似平日,“她已经开始怀疑...是的...胎记反应很明显...”
檀九重屏住呼吸。裴子晏在跟谁说话?
井水突然无风起浪,映出的不是裴子晏的倒影,而是一个穿藏青长衫的民国青年!倒影的嘴唇开合,与裴子晏的独白完美同步:“...必须在她发现青铜簋之前...完成转换...”
青铜簋?檀九重心头一震。她工作室地下室确实有个青铜簋,是父亲失踪前收藏的,从未对外展示过。
裴子晏突然转头看向窗户。檀九重迅速退回阴影处,心跳如雷。等她再次窥视时,井边已空无一人,只有地上落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天亮后,檀九重装作无事发生,却在晨光中仔细检查了那张照片。这是半张集体照,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暴力撕开。照片中央是年轻时的父亲,怀里抱着个约莫三岁的男孩。男孩右手腕上的月牙胎记清晰可见——是裴子晏!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照片背面的日期:1982年6月15日。那时檀九重还没出生,父亲应该刚大学毕业不久。
“阿青,”她叫来正在煎药的少女,“你能修复照片吗?”
阿青接过照片,对着阳光看了看:“可以试试。爷爷教过我一些老照片修复技巧...”她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个背景!”
照片一角,模糊可见一个青铜器物的轮廓。檀九重从手机调出工作室那个青铜簋的照片——纹路、大小、甚至表面那处独特的凹痕,完全一致!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那个簋从来没离开过地下室...”
阿青已经架起简易工作台,开始用特制溶剂处理照片。随着化学反应的进行,更多细节浮现出来:父亲身后站着个模糊的人影,头部被人刻意剪掉了,只剩半个身子;男孩手里攥着个东西,形状像是...
“乳牙!”阿青惊呼,“和你怀表里的一模一样!”
檀九重如坠冰窟。如果照片是真的,那么裴子晏的年龄至少...四十岁以上?可他看起来分明只有二十出头!
“还有更奇怪的...”阿青将照片放在紫外线下,“被剪掉的人...衣服上有这个...”
紫外光下,残留的衣料显现出细密的符文——与傀儡师衣服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是杜十娘?”檀九重猜测。
阿青摇头:“衣服款式不对。看这立领...像是民国知识分子...”她突然想到什么,“等等,我爷爷有本相册...”
她翻箱倒柜找出一本发黄的相册,里面全是闽南民俗考察的老照片。翻到某一页时,她猛地停住:“就是他!”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杜十娘与几位学者的合影。站在最边上的是个穿立领中山装的男子,面容和善,手里拿着个罗盘。最诡异的是,他的左袖口绣着个月牙标记——与檀九重的胎记一模一样!
“这人是谁?”
阿青翻到照片背面:“1937年,玉成班与民俗考察组合影。左起:杜十娘、沈胭脂、陈教授、林先生...”她指着那个中山装男子,“...檀明远。”
檀九重如遭雷击。1937年?父亲那时还没出生!而且祖父名叫檀兴业,不叫檀明远...
“不对...这说不通...”
“学姐在查什么?”裴子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回来了,手里提着几包草药,新长出的左眼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灰光。
檀九重下意识盖住照片:“没什么,老家的旧照。”
裴子晏笑了笑,酒窝在疤痕未褪的脸上格外明显:“是吗?”他放下草药,手指轻轻拂过桌面,“...1982年的照片会发黄,但不会出现这种边缘氧化...除非...”
他突然咳嗽起来,一团黑气从口中溢出,在空中凝成孩童形状又消散。阿青吓得后退几步,但檀九重注意到,这次的黑气比之前淡了许多,像是...力量在衰退。
“除非什么?”她紧盯着裴子晏。
裴子晏却转移了话题:“学姐,我们该回去了。你的工作室...有线索。”
回程的火车上,檀九重假装睡着,暗中观察对面的裴子晏。他正对着车窗出神,玻璃映出的倒影时而现代装束,时而民国长衫,仿佛信号不良的老电视。更奇怪的是,当乘务员经过时,倒影突然变成了那个无面孩童,对着裴子晏咧嘴一笑。
裴子晏似乎习以为常,甚至对着倒影点了点头,嘴唇微动像是在交谈。檀九重眯起眼睛,辨认出他的口型:“...再等等...”
回到栖梧阁已是深夜。檀九重径直走向地下室,那个青铜簋静静摆在角落,与照片中的一模一样。她仔细检查簋身,在内壁发现一行极小的小字:“癸酉年七月初七,九重周岁礼。”
她浑身冰凉——癸酉年是1993年,她确实在那年办过周岁宴。但这与1982年照片中的青铜簋形成了无法解释的矛盾!
“学姐找这个?”裴子晏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那张修复过的照片,“背面还有字...你还没看到吧?”
檀九重夺过照片,翻到背面——确实有几行褪色的字迹,是父亲的笔迹:
“子晏当为九重死,九重当为子晏生。双子咒成,轮回始动。癸酉年七月初七。”
她的手开始发抖。这段话写于她周岁那天,恰好是瓷枕上记载的日期,也是父亲开始研究阴婚案的时间...
“解释。”她抬头逼视裴子晏,:你到底是谁?照片里的孩子是不是你?为什么我父亲在你和我之间设下这种...诅咒?”
裴子晏的左眼闪过一丝红光:“学姐确定想知道?”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沧桑,“有些真相...会改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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