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桓肃也并没有谎,顾运既然可怜人家要救,他便命人去办了,因这点小事不如她的意,再闹将起来,才是得不偿失。
一个戏子而已,不足挂齿。
司桓肃的人得了吩咐,一下没耽搁,就去办了事。
冯慕缘没什么不答应的,他自嘲下九流之人,早就被人打断了脊梁骨,何谈尊严。
更何况,自带非是辱他之人,他心里只有真正感激。
顾运是冯慕缘生命中遇见过的,最难以忘记、非常特别的一个人。
她说他戏唱得好,那时候,就那么欣赏地看着他,眼眸里像盛了一汪星河,灿烂,晶亮,是从心底下发出欢喜、认可。冯慕缘想,任何一个如自己这样的人,只要见过这样的人,都不会忘记。
待他没有一丝轻佻看不上,嘴里说要他赏钱,也并不是轻蔑的打发,反而认真从荷包里拿出了自己随身而带的把玩之物。
她真的很好,
冯慕缘心里没有词用来形容顾运。
于是,他对那侍卫说,想去给顾小姐磕个头。
司桓肃一早就出了门。
昨日顾运本来说要回客栈去,但被司桓肃拦了。
道:“客栈人多眼杂,多有不便,你且安生住在这里,要出去玩我让侍卫护你左右。”
至于顾家那几个护卫,对付一般普通人还行,要碰上专门而来的杀手,未必顶用。
司桓肃每每办的都是要命的差事,危险环绕,随时都会有被逼急了走偏路的人。顾运自然清楚,作为家属,她身边的危险程度非常高。
“那姐姐呢。”
司桓肃:“不用担心,我派人去与她说,我知道她来这里有自己事,可暂居住在友人府上。”
中午,侍卫来与顾运回话,说冯慕缘赎买出来了。
顾运赶紧让人把他请了进来。
冯慕缘生得素淡的面容,眼睛却非常明亮,身姿风流挺拔,不愧是从小学戏的人。
虽受到了不少挫折,人却并没有被打击得丧失意志。
他见了顾运,就给人跪下了,郑重而认真给顾运磕了一个头。
顾运拦也没拦住,急着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愿与小姐
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顾运生受不起别人的下跪,失笑,“这是怎么说的,怎么敢称救命之恩,我当不起的,快些起来罢!
她上前,伸手把人扶了起来。
想起来从前在京时的玉芙蓉,如何的名动京城,多少人喜欢听他的戏,却偏偏,最后结局是这样的。
叫人唏嘘。
可惜了那副好嗓子。
顾运知道他们的悲苦之处,是自己命运半点不由自己掌控的无奈。遂不问前事,只道:“我让他们把你的身契还给你,还想问你一句,你是想留在这临州,还是想回京城?你要回京城的话,过段日子可与我同行,也省些事。
冯慕缘心里动容感怀不已,非一言一语能表明,他未曾想顾运不仅放他自由身,还替他考虑到这个程度。
顾运瞧他怔在那里没说话,笑了一下,说:“亦或是你想去别的地方?那都随你自己,你以后的人生都由自己做主。
冯慕缘立刻回神,说道:“多谢顾小姐一片心意,我哪里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小姐不嫌弃麻烦,我愿意跟小姐一同回京城。
他自小被卖到戏班子,一直生活在京城,虽然在那里经历了不好的事,可也在那里遇见了把他当人来尊重的人,冯慕缘心想,就离顾小姐近一些吧,如若有报答的机会,他一定会倾尽自己所有去报答。
顾运与他聊了聊,倒没有特意避讳谈起他的嗓子,问是如何弄成那样的。
冯慕缘便回说,是一连唱了三日不停歇,吐了血,好了之后就如此了。
他说起这事,脸色却平平淡淡,顾运知道一句简单话里头还不知藏了多少痛苦,不免替他疼了一下。
之后,顾运使人送冯慕缘出去,又让丫鬟拿了些银钱私下给他。
这是担心他囊中羞涩,折了面子。
冯慕缘站在门庭之外,手里捏着一个放满了银子的荷包,只觉喉头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晚上司桓肃回来,两人一起用晚饭。
特地请的临州厨子做的临州特色菜,凡顾运没吃的,都尝了尝,有特别喜欢的,也有不喜欢,接受不了的口味,她不喜欢的,司桓肃就让人撤下去。
“今日没出去玩儿?
顾运心
说他留了这也多侍卫在家里自己这一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只怕他一回来那些人就已经在他跟前回过了话却偏偏自己还要问一遍。
于是就有意说:“今日见了冯慕缘哪还得空出去玩。”
冯慕缘今日过来做了什么说过几句话自然司桓肃也早都知道且这人先前的经历遭遇在昨夜已经一并呈在了司桓肃的案头。
他并不将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放在心上却也不想顾运为此人多花心思。
“明日我带你出去玩。”司桓肃说。
顾运讶异了下放下筷子说:“你不忙了?”
司桓肃笑了下“凡事也需要张弛有度松紧适宜逼得太紧容易适得其反。”
顾运一听知道他这是要放放线了。
“去哪儿玩?”
司桓肃:“带你去游湖好不好?”
游湖?现下天气不算很热临州多水游湖确算个不错的计划。
顾运点点头“行那就去游湖。”
吃罢饭两人在厅内玩了会儿喝喝茶消消食。
晚上洗漱过后就进了屋。
顾运躺在贵妃榻上看话本子司桓肃让人点了好些蜡烛怕她伤了眼睛。
顾运突然坐起来呀了一声。
司桓肃:“怎么了?”
顾运说:“没有好看的衣裳。”
临州比京城还要热一些顾运也从京中带了衣裳过来不过现在穿好像略有些厚了且款式与这边的有些不同前两日她就看出来了。
去游湖自然要穿得更凉爽漂亮些
司桓肃还当什么大事道:“明早我叫人送衣裳过来。”
顾运这才高兴了抿唇抬着脸笑。
司桓肃索性了不让她捧着话本子看抱着她在窗边赏月亮。
今日月亮又大又圆院里照着月影婆娑影影绰绰。
顾运坐靠在司桓肃前面与他说:“不如你给我拆头发吧干坐着怪无聊的。”
司桓肃哂笑“你倒是吩咐起我来。”
顾运往后仰着偏头撒娇“哎呀来嘛你不是我相公嘛你不给我拆那我叫丫鬟进来了啊?”
“真是个祖
宗,既然如此,再叫几声相公来听听,叫得好了,就疼你。”
顾运眼珠子转了转,转过身,面对着司桓肃,展颜一笑,凑近司桓肃耳朵,非常轻声地叫:“相公,相公。”
“相公相公相公!”
叫到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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