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空沉默半响,指腹掐住佛珠,抬眸看着她:“点油灯无异于饮鸩止渴,没有死,却身不由己,生不如死。”
她一时哑然,不知该作何种反应。
忍不住揣测,王宗瑞那些丧尽天良的勾当,是得北国圣上授意,所以赐其免死金牌。
而燕宁也知此事,所以他不许任何人提及密室。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她久久望向一空,心惊不已,脑海想起擎天鹏的话。
【金乌城主,赫连楼,何等烈性,你阿母羌婼,乃是最有威望的女将星,你可以不是我口中的少主,也可以不是金乌城八佰亡魂,被虐致死也闭口不提之人。但你不能,不报你阿父阿母的血海深仇……】
【现在的金乌城,住着恶魔污秽,成了映月邪宫吸血割肉的地方。你口口声声慈悲为怀,你让你的佛祖,也看一眼那人间炼狱吧。】
一空既夺回金乌城,追查仇人至此,他会怎么做?
联想江跃案,为寻仇家,连续六年杀害青壮男子约两百余,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不谈国恨。
隐晦眸光里溅起零星湿意,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促使她去思考,何为天地正道?
若北国八百载,承千秋基业,只如表面那般,歌颂着祈万世太平的佳话,背地里却视人命如草芥。
这好比是贪食人心的妖,披上袈裟却成了佛,被供奉于庙堂之上。
而此时的她像是芸芸众生里,不愿醒来的信奉者。
但她知道,一空不是。
若真如此,他要面对的将是整个北国。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对吗?”她问得极为小心。
甚至错觉和尚看她的眼神发生微妙变化,眸海里下过一场冰雪。
他收回视线,目色依旧和煦。
月白袍角垂逸石床,僧鞋踏在地上,行至她身前。
“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当务之急,活着出去确实是最应该考虑的问题。
众人穿行于铜柱之间,她凭记忆找到先前去过的出口,那时陈夙挟持王思妍,她见王宗瑞开启过一次。
一空看向布满机关的墙壁,准确来说是由一千二百九十六个方盒堆砌而成的机关。
这种机关又称同芯连环结,需按照特定顺序组合,正确方可解开,否则便会触发未知暗器,且每次开启机关的组合皆不相同,也许与密室中三百二十四根铜柱有关,他仔细回忆每根铜柱的特殊之处。
“嗤~”
“哈哈哈哈。”
短暂的安宁被一阵轻蔑笑声取代。
夹杂着嘲讽意味的声音从男人喉间溢出。
“一空圣僧,今日瞧来,你也不过如此嘛。”王宗瑞咔咔扭动脖子踱步行出,相距近十米,双脚稳稳扎在众人面前,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戾声道:“区区一道机关,竟让佛子束手无策,真是令人大失所望啊!不如,你跪下求我,让在下来为你指点迷津。如何?”
一空缓缓转过身,目光平和,纹丝波动也未有过。
“祭坛里的东西,是什么?”他问。
一种被戳破底牌的神色浮上王宗瑞面颊,他心底很是不爽,却又激起异样兴致:“还以为你能猜到的。”
祭坛里的东西,他不曾看见过,但他猜和尚看见了。
阮舒窈抬眸望向一空,祭坛里除了阴寒的壁画,分明什么也没有。
不对,一定有东西的,只是她看不见。
一空回视她,微微眨了眨眼。
她知道,就是现在。
“哈哈哈哈……”王宗瑞笑得蔫坏,然而冷不丁的,面上笑容渐渐扭曲。
一道凌厉真气从王宗瑞胸腔刺入。
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那纤柔指尖流转淡淡灵光,颇具美感,王宗瑞愣神刹那,整个人被震得向前踉跄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剧痛自脉门蔓延至全身,脸色瞬息苍白如纸。
惊愕表情像是青天白日见了鬼。
那一击她已倾尽全力,气息略显紊乱。
王宗瑞手背抹去唇边鲜血,握成拳发出“咯咯”声响,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咬牙道:“嘁,带劲啊!更讨人喜欢了~”
“打开密室,今日可饶你不死。”她声线清冷。
男人血痕斑驳的面容更加狰狞:“这种话,沈二小姐未免说得太早了,希望你的这份骨气,能够多保持一会儿。”
“小心。”一空伸手拉她,却因无法运功,被王宗瑞强硬控住。
王宗瑞卸下防御姿势,似是发现了什么,幽深目光觎向一空,聚拢的瞳孔渐渐舒绽,神色古怪道:“一空大师,你貌似伤得很重啊?。”
一空暗自解开封住的穴道,喉头血液翻涌,无法答言。视线看向飘浮在空中的阮舒窈,一抬手,两股力量拉扯着她。
“死到临头,还在故作清高。”王宗瑞尾音拖出几分怒意。
一空垂眸看他,强大气场里竟无半点藐视之感,甚至还带着一种普度众生的慈悲。
王宗瑞最见不得这种毫不掺假的慈悲,像是和尚在敲着木鱼,下一刻就要对他说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话。
他嘴角抽搐着,喊道:“瞑野,都瞎了,还喜欢看戏呢?”
摄人心魂的琴音响起。
高亢、急促,同狂风骤雨席来。
光影交错间,一切变得虚幻而迷离。
如千斤巨石压顶,阮舒窈几乎喘不过气,就在她快要窒息时,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笼罩着她,与那股虚无巨像形成对峙,替她抵挡住魔音侵袭。
短暂的喘息之机,她看清王宗瑞闪身掐住一空喉咙,速度快到,一空还来不及收回指尖留向阮舒窈的真气,二人之间相连的气流越来越弱,她鼻尖一酸,差点骂出声来,“傻和尚,你不自保,救我干什么?”
在下一个音符袭来之前,她快速向瞑野奔去,抬腿劈断古琴,握紧拳头正中男子额心,身前男子往后坠去。
她搬起半截古琴,朝王宗瑞砸去。
像是狗尾巴草刷在牛腿上,牛根本没感觉。
王宗瑞只专注虐杀一空。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拔出发簪,刺向王宗瑞脖颈。
王宗瑞捏住她的手。
右手腕骨发出错位声响。
“呃~”她咬紧牙,一股钻心的疼痛涌入五识,转瞬间,整个身子被腾空拎起,重重摔去。
预想的肺腑挤压感并未发生,她好似风中不经意翻起的花瓣飘飘坠落。
她仰望身前和尚挺拔的背影,仿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阻挡所有汹涌而来的威压。
一空周身散发出灼热赤焰,他这个样子,与走火入魔相差无几。
电光火石间,王宗瑞心脉尽数震碎,痛苦表情急剧扭曲,一口鲜血喷出,烂蛇般蜷缩在地。
几乎同时,一空趔趄了一下,显然已支撑不住。
阮舒窈强忍折骨之痛,上前扶他,掌心余温滚烫,盈玉面颊渗出细密汗珠。
一空脚步略往后撤一步,掠过她瘫垂手臂,眸光闪烁了一下,仿是对苍生善意的怜惜。
可他再无一丝力气为她做些什么了,他的天罡护体坍毁,残余真气耗竭,年轻的生命就要焚烧殆尽。整个人像一座石化了的雕塑。
望着一空赤红眸色逐渐扩散,她唇齿微张,手腕的疼痛也变得模糊,十二万分小心倾出自己所有内力。
她只想救他。
“渡厄经……渡厄经……”她喃喃自语,慌乱又急切,她不知该怎样才能救他,她不记得渡厄经的内容,少得可怜的内力对一空而言,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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