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来人往，广场上还充斥着人们的嬉闹声，可此时在黎雪的耳中，周遭只有男人低哑的嗓音，暧昧而缱绻，像是带着游丝一般覆上耳膜。
韩司穆说完后，视线还在她脸上停留一阵，随后慢慢直起上半身，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黎雪直直对上他的视线，坦诚道：“这个可能性，我确实想过。”
韩司穆挑了挑眉，双手插兜，好整以暇的模样又痞又懒，从鼻腔里轻哼出一声“嗯”，像是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毕竟，”她深吸了一口气，“跟你抢了三个月的对家，最终通过我的平台竞标成功。你找到我，也是迟早的事。”
话落，韩司穆往前靠近一步。
男人身上的气息带着压迫感，颇有种穷追不舍的意味，他低声问：“那，为什么要拒绝我？”
这句话太过暧昧，加上他的语气认真，像带着重量一样直直地砸在她的心尖上。
黎雪被问得有些猝不及防，“什么？”
韩司穆的嗓音很低，像是贴着她耳朵说的，“我也想成为你的客户。”
“......”
黎雪回神过来，才发现他说的拒绝不是她想的那个拒绝，一时有些羞赧，“噢这个，合同方面，我们还是要再谈一下。”
韩司穆低头盯着她，一言不发。
她抬眉瞟了他一眼，“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放得很轻，“如果只是因为合同的问题，你现在就不会一直躲着我了。”
“......”
不愧是相处了三年的同桌。哪怕过去了这么久，她的一些习惯和心思，依然逃不出他的眼睛。
“或许，黎同学是觉得——”韩司穆插着兜，“我的诚意还不够？”
黎雪听周倩说过，韩穆集团是她见过的最有诚意的邀约方。不管是佣金比例，还是回款速度，都让黎立咨询占据最有利的位置。
说白了，像是主动来送钱的。
黎雪摇头，实诚坦白：“其实我是觉得很尴尬。你的对家是我的客户，于公，我给他们提供服务是我的职责。但，于私——”
她对上韩司穆的眼睛。
“我感觉有点对不起你。”
韩司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左边眉毛挑了一下，“对不起我？”
黎雪不好意思，语气也变得缓慢许多，“我听说了......你在这次竞标中损失了不少。”
三千万这个数字，她有点说不出口。
头顶一声轻笑。
韩司穆的身影再次笼罩下来，“那我给你提供一个思路。如果我们签了合作协议，你帮我赚回来如何？”
“......”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老熟人相识一场，突然扯上了利益关系，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同。
正当她犹豫时，韩司穆突然问：“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去吃鸭血粉丝汤？”
话题转得太快，黎雪的脑回路差点没跟上，“啊？去、去哪里？”
他笑道：“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
想起从前鸭血粉丝汤的滋味，黎雪一双好看的杏眼微弯，落在韩司穆的眼眸中，像是夜空中璀璨发光的星星。
“好呀。”
-
南淮大学附中旁边有一家鸭血粉丝汤，听说老板世代一家都是做这个的，几代人的传承，味道是相当正宗。每到放学的时候，那里总会有很多学生流连光顾。
现在店面越做越大，甚至还在南淮各地开起了分店。
以前，黎雪一放学就经常拉着韩司穆过去。
彼此的口味相同，不加葱不加辣，只不过他的碗大点，她的小点。
俊男美女，站在一起就很养眼，在人群中更是夺人视线。
因为经常光顾，老板都记住他们了，那个时候还一口一个“这对小同桌”，打趣问他们有没有早恋。
黎雪被问得满脸通红，坐在对面的少年却意味深长地瞧她，一语双关道：“她害羞。”
......
到了晚上，鸭血粉丝店铺里依然生意兴隆，人流不减。店铺内的香味勾起食欲，也勾起了过往回忆。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老板居然还认得出他们来，“真好啊！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还在一起呢。”
两人笑着没多做解释，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老板站在厨房里，手上握着大掌勺，探头问：“还是跟以前一样来两碗，一大一小吗？”
韩司穆点头，“嗯。”
他起身过去扫码。
店里很快就传出一个收款女声：“——微信到账五百元。”
店老板被吓了一跳，从厨房里探出头，对韩司穆喊道：“同学，一碗才十五，你们加起来也就三十，你怎么给这么多？”
黎雪也看了过去。
韩司穆在黎雪面前坐下，意味深长道：“没事，我们下次还来。”
店老板乐呵，“那你下次可要记得提醒我，年纪大了容易忘事。”
见男人望着自己，黎雪小声调侃道：“韩老板果然是财大气粗。”
他拿起旁边的一次性筷子，拆开，交叠轻轻刮掉表面的碎屑，“以后多的是我跟你来的机会。”
这句话听得黎雪脸热。
就好像是跟她约定好了，以后还会再一起来似的。
她忙转移目光，拿起旁边的筷子开始洗，但是韩司穆已经将洗好的筷子放在她的碗边上，默默做好一切。
晚上的风清爽舒适，从外面吹进来，夹杂着黄色风铃木的淡淡花香，味道清幽而沁人心脾。
黎雪感觉自己酒醒得差不多了，拿起手机开始翻看群消息。
徐章在群里@她，又私聊问她跟韩司穆去哪里了。
她不想告诉别人自己正跟韩司穆在高中附近，于是含糊其辞地回复他们在附近醒酒。徐章也没再追问，拉着其他人聊天了。
韩司穆突然闷声道：“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黎雪将手机放好，“徐章问我们去了哪里。”
他的嗓音沉了下来，“你告诉他我们在这里？”
“没有。”
黎雪朝韩司穆一笑，“跟韩董绝佳的独处机会，我怎么可能让别人破坏。”
这句话就像一记勾子，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近。
韩司穆目光直白地看着她，眼眸中染上了几分玩味和探究，唇角却轻微勾起，“哦？”
黎雪笑着垂眸，“我刚刚在来的路上想过了，要是能跟你合作，那当然是好的。所以——”
她朝他伸手，“合作愉快。”
男人好笑，“黎老板还挺果断的，走一段路就想通了？”
她朝他挑眉，把手收了回去，“那我再考虑考虑？”
韩司穆不跟她握手，反而是伸手在裤兜里拿着什么。
黎雪的手还伸着，歪着脑袋看他拿出了一样东西。
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
他打开盒子，修长指节从里面捞出了一条紫色的手链，轻轻托着她的手就戴了上去。
黎雪猝不及防，中途想缩手，可又被他抓了过去。
“韩司穆，你......”
“送你。”
手链已经戴上去了。
链子上的紫色珠子在灯光下泛着晶莹润泽的光芒，颜色瑰丽，上面雕刻着精致独特的纹理，漂亮得摄人心魄。
黎雪刚还想说他霸道，可这会儿看清楚了手上的链子，一时被惊艳得失了语。
“你怎么突然送我手链？”她将链子转动了一下，轻喃了声，“还挺好看的。”
韩司穆勾唇，“喜欢吗？”
她轻轻晃了晃手腕，“喜欢啊。为什么送我这个？”
男人往后靠去，语气吊儿郎当的，“我们很久没见了，所以想送你个礼物，不行？”
黎雪对上韩司穆的眼眸。
他的五官硬朗，店内的白炽灯的光温吞地撒在他身上，晕化了他的棱角，平添一层柔和。
伴随着腕间链子轻微的响动声，他缱绻的嗓音也一同落下。
“同时，这也是信物。”
听到“信物”这个词，黎雪感觉胸口像被人震颤了一下，各种旖旎隐晦的想法渐渐涌现，下意识就问：“什么信物？”
他含笑说：“自然是——我们合作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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