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应嫁六个时辰前
马车晃悠颇久,加之车内暖意盈盈,若不是斑林不时讲着笑话,白笙之险些就要睡去。
迷迷糊糊间感知马车停了下来,白笙之揉揉惺忪的睡眼,听车外响起女娘低低的交谈声,叽叽喳喳的,像黄鹂笙歌似的。
又听斑林道:“大家先回屋去吧,今日捡的小苦瓜很敏感,莫要吓着她。”
女娘们应了声,便听黄鹂笙歌消失不见了。
白笙之彻底清醒过来,兀自坐着发呆。既已到了斑林家,又有别的姑娘相伴,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刚一抬身,忽觉膝以下泛起针扎般的刺痛,霎时令她龇牙咧嘴地凝固原地,一动不敢动。
坐得太久,腿脚都麻了!
她鼓起腮帮憋气,强忍着刺痛缓慢挪动腿脚,直到渐渐恢复直觉才敢加大动作。
生怕惊扰熟睡的红豆,她小心跪起身子,双手撑着地面来回摇摆,企图加快回血的速度,这时有人掀开轿帘向里望来。
是斑林。
斑林本想叫白笙之下车,却一撩开帘子,见那姑娘朝自己摇摆着磕头,不由愣住,狐疑道:“我知道我长得很帅,但不至于,帅到让你给我磕头吧。”
白笙之身子一怔,抬头与斑林对视,见那人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似乎没再开玩笑,忙解释:“没有没有,我没有给你嗑头!”
“啧。”斑林稍显不悦,“你的意思是,我长得不帅咯?”
白笙之再一怔,紧张解释道:“才不是,你帅得很!”
斑林故作愠怒地沉默半晌,见白笙之紧张不似装的,翩然一笑:“逗你呢。”
又看向红豆,“来,抬她进去。”
腿脚的酥麻感近乎退去,白笙之不拒绝:“好。”
她暂且把包裹放在马车里,与斑林合力把红豆扶下马车,本想提出离开,却在落地的瞬间惊愕而定。
这是一间极其逼仄的宅院,马车占据了院内大幅空间,因此显得愈发逼仄。
正西方向是院内仅有的一间厢房,比白笙之住的柴房大不了多少。
墙角歪七扭八立着杂物,一侧墙架上挂着风干的衣裳。
另侧是敞棚的厨屋,灶台上摆着一口硕大的铁锅,置物架上摆着风干的熟食,瓶瓶罐罐里溢出香味,似是牛奶的味道。
转身望去,破败的草栅栏围着破败的小门。
白笙之怔然而定,望向斑林诧异道:“你…住这里?”
“嗯。”
斑林不以为然,“走吧。”
“可是……”
她依旧没动脚。
想问为何斑林穿得光鲜亮丽,却住在如此破败的环境之中?
斑林似看透她的顾虑,压低声音道:“这里是流民区,便于躲人。”
“躲人?”白笙之愈发不解。
“嗯,有几名女娘——”
屋里忽而传出刺耳的啼哭声,打断了斑林的解释,也惊得白笙之再次瞪大了眼。
那是婴儿的哭声!
屋里竟还有婴儿?
遂见斑林敛去笑意,凝眉道:“小宝定是饿了!”
随即扬声,“倩儿!”
“来咯!”
小屋里传出少女婉转的音色,随即见门吱哇一声打开,从中冲出一名棉衣蓝浅的妙龄少女,急切望向斑林:“可是要取小宝的辅食?”
“在马鞍囊里!”
“好嘞!”
倩儿越过几人向马车冲去,并未过多关注白笙之。
这时听婴儿的哭声愈发激烈,斑林稍显急切:“快些进去!”
白笙之配合道:“好!”
只是不曾想,跨入房门的一瞬间,她的惊愕攀至巅峰。
小屋内四壁破败,陈置简陋,墙角落着几个老旧的柜子,一条贯穿南北墙的硕大炕席占据大半地盘。
炕席上,估约十名女娘围坐一团。
坐在最中间的女娘穿着浅灰棉服,面色温婉,看似是最为成熟的姐姐,怀里抱着破布缠绕而成的襁褓,凌厉的哭声从中绵延而出。
她低头耐心哄着:“小宝不哭,娘亲在呢,不哭不哭。”
外围的几名女娘向门口望来,见红豆陷入昏迷,忙冲过来搭手,将红豆扶到炕上好生安置。
白笙之立于门框旁,怔怔而定。
叫做倩儿的姑娘此时也回了屋,怀里抱着一个铁盆。
“斑林姐今日大丰收哇!”
倩儿一骨碌拖鞋上炕,打开铁盒,惊喜道,“是芋泥糊糊,还热乎着呢!”
姑娘们惊讶的赞叹声此起彼伏,皆笑得合不拢嘴。
抱着婴儿的女娘道:“闻着真香,我都想吃呢!”
“还是别跟小宝抢了。”
她身旁一名女子道,“万幸杏花煮了庚子汤,咱们便和小宝一并吃吧!”
“吃吃吃!”
“我去端来!”
倩儿再次风风火火下了炕,路过白笙之时欢快道:“杏花姐姐做的庚子汤可香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随即不等白笙之回应,翩然跑了出去,应是奔着厨棚去的。
白笙之不知所措地靠在门框上,诧异的眸色中藏着千百个不敢问出口的问题。靠着另边门框的斑林看在眼里,垂眼思索一瞬,将白笙之扔在门口,兀自向炕席走去。
婴儿仍在啼哭,说什么都不肯吃娘亲喂的芋泥糊糊,便见斑林端直坐在炕上,接过婴儿抱在怀里,身子微微地晃,柔声哼着悦耳的歌谣。
一忽儿,婴儿的哭声倒真小了些。
女娘们啧啧称奇,由衷感叹道:“这天下间,竟有这么会哄孩子的爹!”
“那是自然!吾乃千古第一好爹!”
斑林洋洋得意地吹嘘片刻,遂又望向婴儿的娘亲,“海棠,继续喂吧,应是愿意吃了。”
“嗯。”
叫做海棠的女娘俯身喂婴儿辅食,便见婴儿当真不再抗拒,张开小嘴将糊糊一点点吸了进去。
身后响起热络的提醒,叫白笙之莫要乱动。转身望去,见倩儿端着铁锅的左右手柄冲进屋内,几名女娘忙下炕帮忙,将铁锅合力抬到炕上。
闲着的女娘们齐齐忙活起来。腾空炕,摆桌子,备碗筷,眨眼便安置好简约的饭桌。
倩儿迫不及待地掀开铁锅盖子,浓郁的热雾翩然涌出,霎时香飘四溢,连立于门口的白笙之,都能瞬间闻到交融着蛋花与番茄的清淡香味。
“真香啊!”
“好香好香!”
“我要喝第一碗!”
有女娘抢过倩儿手里的舀勺争着盛汤,倩儿作势打她,两人闹在一团,惹得海棠看不下去,把勺子抢到手中。
她一碗接着一碗盛汤,忽而向白笙之望过来,语气如常地问:“妹妹,你要来这里喝,还是给你端过去?”
“……什么?”
白笙之几分愣,面浮纠结之色,指甲紧紧抠着门框,没有作应。
她也有份吗。
“我想请你过来,可以吗?”
白笙之不应,海棠便又问,语气几分难为情,“门开着会受风,小宝还小,受风容易着凉。”
“受风?”
倏然寒啸袭来,连白笙之都不免打了个寒颤,心知海棠所言有理,忙附和道,“好,那我进去!”
“我来关门!”
倩儿下了炕,冲到白笙之身旁关了门,拿起一旁的横木板挂在门把手上,解释道,“这门太破,若不挂木板,总会被风吹开。”
继而牵着白笙之攀上了炕。
白笙之低头拖鞋,再抬头,见倩儿递来一条温湿的手帕。
她道了谢,接过来乖乖擦手。
擦好手,转过身,便见一碗热乎乎的庚子汤递到眼前,嫩黄色蛋花浮在汤面上,望之甚是可人。
下意识将碗接到手里,想要道谢,抬眼见那处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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