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贝刚走到停车场,一眼就看到坐在车里打电话的周宗秀,脸上的小心翼翼让她觉得陌生。
“好,谢了,晚餐好好吃。”周宗秀得到孙子没事的消息挂了电话,周元贝就上车了,坐在副驾驶上,周宗秀吃惊:“你怎么来了?”
周元贝没有回答,直接给了周宗秀一张名片,是此前杨亨硕介绍给她的心理咨询师:“我帮你预约了,明天下午一点。”
周宗秀接过名片,才知道周元贝知道了自己初期抑郁症的事:“不用,我没事,就是因为秋天到了才会这样……”“我也有抑郁症。”周元贝突然坦白,镇住了周宗秀。
“曾经甚至想要一了百了,而且真的那样做了,还好被救了。”周元贝回忆当初,有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但周宗秀却是着急的不行:“怎么会?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周宗秀说话都轻声了,眼里尽是担忧。
“我真的很讨厌您,甚至很多时候是恨。”周元贝决定从头讲起。
三十年前,周元贝被父母送回了陌生的宗家,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亲戚,还好妈妈一直安抚着她,并向她一一介绍亲戚。
“元贝啊,爸爸和妈妈有点事情需要先离开一下,这里有元贝最爱的巧克力,爸爸现在同意你每天吃一颗,等你吃完了,爸爸就来接你回家。”周宗秀给了周元贝一盒平常不让吃的巧克力,周元贝开心的完全忽略了他讲的话。
离开了父母的监管,周元贝很快吃完了巧克力,这时才想起了爸爸妈妈,四处寻找,却在一间房间外听到了宗家要给自己举办过继仪式。
“就算是要过继,也不能过继到族长名下,大堂哥当年没有进到宗孙的责任,现在他的女儿决不能享有宗孙女的待遇。”说话的是隔房表叔,周元贝不认识,但妈妈给她介绍过这个第一次见面就不友好的叔叔。
“七弟觉得宗孙女好当吗?大哥的女儿过继过来,我们荳儿不用做长孙女,我双手赞成……”这个是二婶,当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十分慈和,但周元贝却没有感觉到多少温暖,总觉得和自己看巧克力的眼神是一样的。
一屋子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周元贝听不懂的话,突然,爷爷呵斥住众人:“好了!这件事情已经定下了,明天的过继仪式一定要顺利进行,族秀啊,你大哥既然把元贝交给你,那么明天过后,元贝就是你的女儿,你们两夫妻必须要对她好,比对荳儿还要好。”
二叔按住要说话反驳的二婶,向爷爷磕头应是,门外的周元贝这才听懂了,自己被爸爸妈妈送给了陌生的二叔,他们不要自己了。
2019年首尔
“您知道吗?从宗家跑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哭,我不相信他们说的,我想要回家,让您告诉我,您真的会去接我。”周元贝的回忆十分清晰,她清楚地记得发生的一切,以及当时被安正源送回家时,周宗秀开门后的震惊。
“可是您打了我一顿,又把我塞进了车里,如果不是妈妈,我现在应该是宗家的大小姐吧?大概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医生。”周元贝十分平静,一旁的周宗秀也是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如果小时候发生的事,只是让我对您产生了畏惧,那么后来,您不顾我已经考上了首尔大学的研究生,就将我送上,去美国的飞机时,我是真的恨了您。”周元贝的直白,依然没有换来周宗秀的解释或道歉。
周元贝一直在等周宗秀说话,但他毫无动静,周元贝突然就笑了:“看吧,您永远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不解释,就直接命令,所以啊,在美国的这些年,我从没想过回来。”
周宗秀张了张嘴,但始终没能说出什么,周元贝继续:“算了,您不说,就由我来问吧。妈妈过世时,宗家二叔来祭拜,他告诉我,当年您要过继我,是因为有人去家里催债,对吗?”
周宗秀听到这话,回忆起当年发生的事,自己生意失败,催债的人一茬接一茬,上了小学中学的儿子们还能安排去学校寄宿,但还没有上学,娇小且刚刚受过伤的女儿,却无处可去,为了让女儿有更稳定的生活环境,他做了在他看来最佳的选择。
周元贝见周宗秀没有回答,继续问:“二哥告诉我,您送我离开,是因为我得知研究生录取那天,和同学去庆祝,喝醉了被拍到不雅的照片,您为了解决这件事,不惜改变一辈子不求人的态度,去求了安会长,送走我,并解决了照片的事。”
“拍照片的女孩是你的朋友……”周宗秀那么解决也是为了保护周元贝不受伤害,周元贝也在知道真相后想到了:“是啊,您永远都是不言不语,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保护我,也不在意我会不会因为误解,而记恨您。”周元贝泪流满面,周宗秀不敢看女儿控诉的眼神。
“但是我介意!如果不是别人说出来,难道要让我在你不在了以后,悔恨致死吗?!”周元贝真的受够了周宗秀的沉默,彻底爆发。
终于,周宗秀手足无措,给周元贝纸巾:“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能顺顺利利的长大,好好的生活。”听到这话,周元贝大哭起来,仿佛是把积攒多年的委屈和误解,在这一刻释放。
周宗秀想拍周元贝的肩膀安抚,但又不知如何下手,回想起来,这么多年,除去周元贝还在襁褓时期,他和女儿从未有过亲密的接触。
车里十分沉寂,良久后,慢慢平复自己的周元贝才缓缓开口:“是我该说对不起,爸爸,我们一起好好的生活吧。”
时隔很多年,周宗秀再次听到了周元贝亲昵的叫自己‘爸爸’,忍不住笑,就在这时接到了罗莎的电话,催促他上去吃饭:“我就不上去了……”“去吧,去吃饭吧。”周元贝知道周宗秀没吃饭。
“是元贝吗?你们在一起吗?那就一起上来啊,还有饭的……”电话里的罗莎听到了周元贝的声音,周宗秀纠结犹豫,不知如何对周元贝提出邀约,周元贝看到他的表情,直接拿过电话:“好的姨母,我们这就上来。”
周宗秀和周元贝一起上楼,手里还攥着周元贝给的名片,周元贝看了一眼:“明天要我陪您去吗?”“不用了,对了,你的病怎么样了?严不严重?明天也去看看吧。”周宗秀看到周元贝看名片,才想起周元贝抑郁症的事,又开始着急了。
“我已经没事了。”周元贝回答的轻松,但周宗秀明显不信,周元贝只得再次说:“真的,明天我和您一起去看医生吧,他也是我在韩国的医生,你亲自问问他就知道了。”
次日,周元贝一大早打开门就迎来了安正源:“走吧,我陪你和理事长一起去看医生。”“不耽误你上班吗?”周元贝昨天接到蔡松华和杨亨硕的信息,知道病情泄露,所以看到安正源并不意外。
“请过假了,你不用着急,慢慢来,亨硕开车。”安正源提醒焦急收拾的周元贝。
一行人抵达医院,得知周元贝恢复的很好,这才纷纷放下悬着的心,给理事长开了一些药,送走他后,周元贝在去医院的路上,还听着安正源的叨叨:“你还是要按时去做咨询,如果不开心要说出来,随时打给我……”
周元贝正要打断他的话,手机铃声响了,是蔡松华:“欧尼……是的,医生说很好,正源欧巴和亨硕欧巴在的……嗯嗯,我等下去找你细说。”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周元贝还没来得松一口气,就看到金俊完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徘徊,周元贝抢先说:“我非常好,正源欧巴和亨硕欧巴亲自听医生讲了诊断结果,并且我的病和你没有关系。”金俊完要问的话好像都被抢答了,明明还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还有什么事吗?”周元贝拿着门卡,看着挡在开门口的金俊完,金俊完急忙让开,周元贝开门:“我要换衣服去巡房,就不请你进来坐了。”
周元贝进了房间,金俊完还站在门外,想了想掏出手机,看到“恐龙棱线”聊天组群里,安正源正在推荐几人心理咨询,表示压力大的话,可以去沟通,千万不要积压成疾,李翼俊笑他居然不去向上帝祷告,是不是凡心动了。
金俊完不再关注安正源和李翼俊你来我往的对话,往上翻信息,就看到不久前安正源发的消息:经医生确认,元贝可以算治愈了。
周元贝巡完病房,来到VIP病房,正好遇到了从房间出来的李翼俊,李翼俊刚要开口,周元贝就仿佛预感到他要说什么:“我真的非常好!前所未有的好!”“我知道啊,松华已经告诉我了。”李翼俊没想到周元贝要说这个,这下换成周元贝尴尬了。
但李翼俊是什么人?有史以来最会看眼色的人,立马就化解尴尬:“我其实更想知道,里面那位和你是什么关系啊?”李翼俊指着VIP2病房,一脸八卦的低声询问周元贝,周元贝没想到李翼俊居然连这个都知道,无奈的笑。
VIP2病房内,一名满身书香气的温柔妇人躺在病床上,一位儒雅的男士坐在沙发上,张奉焕守在病床前,周元贝走进来的时候,张奉焕正在劝她吃饭:“妈,周教授很忙的,她说了,忙完就来看你,你不吃饭也不会让她早点出现啊。”“我得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在骗我,才吃得下饭,那可是教授啊,怎么看得上你……哎呦,是周教授吗?”不愿意吃饭的张妈妈看到周元贝瞬间眼睛都放光。
“张伯母好,抱歉忙到现在才来看您。”周元贝鞠躬向张妈妈和张爸爸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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