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六月初六这日晚上,林府众人皆已睡去。
以防万一,林安安特意嘱咐绿汀今夜不需任何人值夜,明日早晨也不必敲门,自己何时开门何时再进来伺候。
寂静的夜里,玉如意般的月牙高悬中天,清辉脉脉,与三两疏星相伴。一束明净的月光伴着星光穿过窗棂,悄然漫入室内。
窗前榻上的林安安引动练气篇的功法,以蕴养的先天元气为引,如磁石吸铁,引动外界灵气,纳混沌为一炉,经功法淬炼,化为精纯的“混沌真气”,开拓经脉,滋养肉身神魂。
丝丝缕缕的混沌真气,如甘霖般滋养着她的每一寸经脉,又扩散至血肉之中。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安安从这玄妙之境清醒过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消魂之气扑鼻而来,皮肤上也黏着一层黑泥一样的污垢。
林安安心念一动,进入宝珠空间。幸好她早有准备,提前偷渡了一些清水皂角一应物品。
仔细梳洗一番后,她把脏衣服团在一起放在空间中以待日后处置,又在房里点了浓香。没办法,太臭了,只能希望这些香给点力。
做完这一切才辰正时分,林安安打开房门,绿汀听见动静就过来了。
一进门,绿汀就被浓香熏得头晕眼花,仔细一闻,这浓香里还掺杂着些恶臭。
顿时她拉下脸来:“这是那个黑心的送来的香,什么东西也往姑娘这里送。”
林安安心虚,不敢瞅她,只道:“以后不点就是了,好姐姐我饿了,你去厨房给我端些吃的给我。”
绿汀也不多言,便带着秋叶去了厨房。
林安安心念微动,指尖一缕无形的真气探出,桌里上积落的薄灰便悄然消失——清洁术成了。她又能身轻如燕,足尖一点,竟比往日轻盈数倍——轻身术也已掌握。
感受着那缕混沌真气虽细若游丝,却真实不虚地流淌着,带来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与掌控感。更重要的是,她终于有了初步的自保之力,不再完全是那个需要仰人鼻息、命运不由己的深闺稚女。
她深吸一口带着晨露气息的空气,只觉得天更高了,风格外清爽,连带着看这四方宅院,都觉得它再也困不住自己。眼下她还需要一个合理的、长期离开府邸的借口,以便专心修炼。
然而,一个年仅六岁的官家小姐,想要长期离家,甚至不再回去,无异于天方夜谭。她需要一个无可指摘的理由,一个符合这个时代规则的“庇护所”。
于是,从这日开始,林安安开始了她的“寻访”之旅。她央求林如海,以“为家族祈福、静心养性”为由,允许她拜访城内外知名的寺庙庵堂。
林如海见她态度恳切,便也应允了,只多派了些稳妥的仆妇丫鬟跟随。
林安安走访了香火鼎盛的寒山寺、西园寺,只见信徒如织,钟鼓梵呗声声,却感应不到丝毫真正的灵气波动,那些僧人大多也只是精研佛理,或忙于俗务。
这般结果,令她心生矛盾。一面暗自庆幸——世间修道之人寥寥,自己便少了几分遭遇劫掠的风险。以眼下这微末修为,倒也勉强有了自保之力。一面却又难掩失落——举目四顾,竟无一同道可切磋交流,无人可与言说修行之妙。
然而转念一想,求道之路,本就是一人独行。漫漫长途,终究要靠自己一步步走下去。思及此,心中那点怅惘便也渐渐释然。
就在她将要放弃,打算只专心游山玩水之时,事情又意外迎来了转机。她本打算在陆姨娘名下的庄子上停留几日便打道回府,却不经意听得佃户家仆妇闲谈,提及二十里外深山中有座摇摇欲坠的道观。
观里住着位年近百岁的老道长,非但精神矍铄,每月尚能亲自下山采买。更难得的是这位道长素来慈悲为怀,在乡邻间颇有善名。
林安安闻言心弦微动——若此人果真德性淳厚,这荒山破观,岂不是她出家的绝佳好地方。
林安安一大早便将随行的健仆婆子尽数遣散,做出要在庄子里长住的姿态,随即唤来绿汀与秋叶,命她们为自己打好掩护。
绿汀听说姑娘要独自上山,急得眼圈发红:“姑娘年纪尚小,那深山老林里常有豺狼出没。若是万一遇上什么意外,奴婢们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啊!”
林安安神色不动:“绿汀,往后这般情形只会多不会少,你需早些习惯。我与那些闺阁千金走的本就不是同一条路。既然跟在我身边,便该明白我的规矩。”她语气不容置疑,“我自有保全之道,亦有脱身之法,你务必信我。”
绿汀还欲再劝,秋叶却轻轻按住她的手,温声道:“姑娘,我们只是忧心您年岁尚小,不知山中险恶。若您真有自保之能,奴婢们自然安心。”
林安安闻言走至房内那张柏木方桌前,单手扣住桌沿,竟将沉实的桌子稳稳提起。绿汀与秋叶顿时瞠目结舌,再不敢多言。
“今日夜幕时分我自会归来。”说罢,林安安径自转身离去,衣袂拂过门槛,消失在庭院中。
林安安一入山林,便将轻身术施展开来。但见她步履轻盈,身形在林间几个起落便已远去。不出一个时辰,但见前方密林深处隐约现出道观的轮廓——那是一座倚在半山腰处的破旧建筑,几乎要与这苍茫群山融为一体。
此处已是人迹罕至的深山,古木参天,遮天蔽日。林间静得可怕,连鸟鸣声都稀稀落落。昏暗的光线中,只有几缕稀薄的日光,如利剑般刺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安安却心中一动,在她远超常人的感知中,这道观虽破旧,周遭的天地灵气却比城中那些名寺古刹要稍微活跃、纯净一丝。
只见道观大门虚掩,朱漆剥落处露出朽木的纹路。她轻推门扉,缓步走入观内。
院内景象比外观更显古旧,却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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