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铁压顶,隔绝天地。
诏狱深处,伸手不见五指。
谢心存伫立竖井下,缓缓阖上眼睛。
“窸窸窣窣”,是老鼠细爪挠拨。
“砰砰砰”,是老鼠心脉颤动。
一声“啪嗒”,是水珠贴壁滑落。
过滤粘稠潮湿的空气,烟熏味过于新鲜。
“呵呵。”
黑暗处传出两声笑。
陷阱么?
原来如此。
兴朝储君看来是走投无路,连自己的女人都利用。
谢心存不慌不忙,进入萧执安布置的烧焦囚室,指腹挑一点墙上的焦灰,捻碎了往鼻尖嗅嗅,转身走向诏狱深处。
嗒。嗒。嗒。
黑暗中的脚步,优雅从容。
纵横大陆数载,谢心存未尝一败,而今被困兴朝诏狱,他分毫不急,甚至觉得有趣。
相处不久,但他了解林怀音的性格——直来直去是臭丫头的好处,想要就下嘴啃,关心会踮脚问,她的小伎俩都挂在脸上,对她使手段,定有吃不完的苦头。
他完全可以想见萧执安被叮的满头包的蠢样,至于谢心存自己,更是云淡风轻。
方才下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有风,还是狂风,既然开门的时候有狂风灌入,那风的去处,即是出路,而他只需要循着萧执安伪造火烧现场的烧焦气味,就能从从容容,找到出口,走出诏狱。
甬道独行,谢心存逐渐感到一丝寂寞,这是他行走大陆多年,从未有过的感觉。
掌心不由自主,浮现林怀音肌肤的触感和温度,举起手,少女体香犹在,他比划林怀音刚到胸口的身高,想象她走在他身边,时不时旋转跳跃,转过脸看他。
她的眼睛很亮,轮廓漂亮,剔透狡黠。
她应该在他身边才是。谢心存收回手,五指虚空握拳,他感叹对林怀音过于仁慈,对兴朝过分怀柔,赌局、婚约,这些助兴的东西,现在只叫他意兴阑珊,回想起来,浪费他与臭丫头的时间,他想要,取走便是。
说不定,她正厌烦此地人事,念他的好,巴巴等他去带走她。
这种地方困不住他,她应该对他有信心才是。
谢心存期待与林怀音相会。
他还没见过她的眼泪呢。
——
诏狱上方。
黑色巨石的阴影中,萧执安抱紧林怀音,不松手。
他如何能松开她?他只想将她扛起来,扛回东宫,做他的妻子。
只要他想,他就能轻易拥有林怀音。
一直以来,萧执安怜她爱她敬她,从未有过这样龌龊蛮横的想法——无视她愿不愿意,不管她高不高兴,只要她在他身边就足够,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留住她……
站在堕落的悬崖边,萧执安越退越无路可退,林怀音挣扎一点,他就沦陷一点,理智在崩溃边缘。
他一无所有,身边的一切都是虚无,都归属那个人人皆可的监国太子。
他是萧执安,他别无所求,只求一个音音,只求与她厮守一生,他机关算尽,想把她留在身边,他有什么错?
消除一个挡在他和音音之间隐患,他有什么错?
难道要坐以待毙,眼睁睁看别的男人接近她,欺负她,纠缠不休,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他捍卫自己的爱人,他有什么错?
他苦心孤诣,动用帝国权柄,是为与她相守,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为什么消灭了障碍,悔过错误,却在音音面前一败涂地?
“音音。”萧执安绝望地扣紧怀中小人儿,“不要走,音音,留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要去。“
林怀音被他勒得快要窒息,艰难扭过头,却见萧执安眼底发着狠,睫毛凝着泪,像头受伤的兽,小心翼翼怕被她驱逐丢弃。
林怀音心里不好受,眼眶泛红湿润,见不得萧执安难过,他是骄傲到骨子里的男人,却总在她面前露出这副表情,他刚刚击败囚禁一个如同神明的敌人,他证明了自己的力量,强大到可以比肩谢心存那种怪物,他应该是骄傲的,却哭红眼睛,抱着她像个弄丢了主人,茫然无助的大狗狗。
可是面对这样的萧执安,林怀音没有力气安慰,也不想安慰他了。
他做决定的时候不带她,半点信号都没给过她,哪怕他半开玩笑说要欺负她一下,让她心里有个底呢?
既然做惯了太子殿下,乾纲独断非要一条路走到黑,后果也要自己担,凭什么事后摆出这副面孔,她就要服软?
他难,她难道不难?
她那样信任他,毫无保留献出一切秘密,透露所有恐惧,他明知道她前世被沈从云算计利用到家破人亡,他是世上唯一得到她真心,知晓她软肋的人,却选择这种手段对付她。
他想好了要这么做,奔着她最痛处下脚踩,凭什么她就要做那个压抑自己、安慰他的人?
她是什么没心肝,让人随意践踏的东西吗?
他不能什么好处都占了,还要求她湮没自己的情绪照顾他,她做不到。
“你让我喘口气。”林怀音被勒得声音都在抖,“你不能这样绑架我,我没有对你发泄任何情绪,我自己消化,你也自己消化,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一听她要离开,不再见面,萧执安大脑一片空白,勒在林怀音腰间的手臂,不松反紧,他不放手,绝不,哪怕就这样将她带回东宫,哪怕她恨她,他要强留她在身边,他不能没有她。
抱起林怀音,萧执安彻底丧失理智。
强硬的禁锢,硌得林怀音骨头疼。
肋骨被压迫到断裂边缘,胸腔空气只出不进,曾经的萧执安是她绝望死水里唯一的浮木,现在这块浮木长满尖刺,扎穿心肺,林怀音感觉就要死在萧执安怀里,痛苦地抽气,质问:“你不能在我全心爱你的时候,拿我当棋子摆弄,事后又用你的痛苦凌驾我的痛苦,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这是太子对妃妾的做法,确定要用在我身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化作一记重锤,狠狠砸向萧执安举起,准备囚.禁爱人的锁链,砸烂砸碎。
僵立原地,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音音不是他的妃妾,他也不是音音的太子,他是执安,却做了执安不应该,也不会做的事。
他不该在事前不告诉她计划,无视她的痛苦;事后又话太多,剥夺她表达不满的权力。
他不能什么好处都占了,假装看不见她难过。
一瞬间,林怀音身后那隆隆如鼓的心跳,忽然没了声息。
萧执安将她放下,松开,她终于可以站稳、呼吸,这种离开他才不痛,才能自由呼吸的感觉,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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