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轻柔的触碰像羽毛拂过唇瓣。短暂得如同幻觉。
沈宗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唇上残留的。属于谭又明的温热柔软的触感。无比真实地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谭又明。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照出他自己此刻呆滞而狼狈的模样。
谭又明……吻了他？
不是兄弟间的玩闹。不是醉酒后的意外。
是一个清晰的。带着安抚和……某种确认意味的吻。
这怎么可能？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深沉的惶恐和不确定。
他是不是又在做梦？
还是谭又明在可怜他？同情他这个躲在暗处窥伺了十几年的。心思龌龊的可怜虫？
沈宗年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脊背撞上了冰冷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这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却也让他心底的恐慌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你……”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明显的颤抖。“你不必这样……同情我。”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自我保护的戒备和深深的痛苦。仿佛谭又明刚才的举动不是救赎。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凌迟。
谭又明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知道沈宗年不相信。
十几年的暗恋和自卑。不是他一个轻飘飘的吻和几句道歉就能轻易抹去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向前逼近一步。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直直地望进沈宗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
“沈宗年。你看着我。”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看清楚。我像是在同情你吗？”
沈宗年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的视线。却被谭又明伸手捧住了脸。强迫他面对自己。
谭又明的掌心很暖。力道却不容拒绝。
“我承认。我迟钝。我混蛋。”谭又明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缓慢。“我习惯了你的存在。习惯了你的好。所以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也看不清你的。”
“但我不是没有心。”
“我看到那些照片和旧物的时候会心跳加速。”
“听到你可能喜欢别人的时候会难受得快要爆炸。”
“发现你躲着我疏远我的时候。会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
他捧着沈宗年的脸。指尖能感受到对方皮肤下细微的颤抖。
“沈宗年。你告诉我。”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如果这只是兄弟情……那我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因为你的痛苦而痛苦？为什么会……忍不住想吻你？”
最后一个问题。像一把钥匙。彻底撬开了沈宗年紧闭的心防。
他怔怔地看着谭又明。看着他那双因为激动而氤氲着水汽。却依旧明亮坚定的桃花眼。
那双眼睛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没有厌恶。
只有认真。心疼。和一种他渴望了十几年。却从未敢奢望过的……回应。
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狂喜和不敢置信。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模糊了视线。
谭又明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嘴唇。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酸涩得厉害。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沈宗年的额头。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融。
这是一个极其亲昵的姿势。超越了兄弟。超越了朋友。
“笨蛋。”谭又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温柔。“我也喜欢你啊。”
“只是我太笨了……让你等了这么久。”
这句话。像最后一道阳光。彻底驱散了沈宗年心底盘踞多年的阴霾和冰寒。
他闭上眼。滚烫的泪水终于挣脱了束缚。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谭又明捧着他脸的手背上。灼热得惊人。
十几年的隐忍。十几年的绝望。十几年的爱而不得……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归宿。
他伸出颤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将谭又明紧紧拥入怀中。
他的拥抱很用力。手臂箍得谭又明有些发疼。却又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虔诚的珍视。
谭又明没有挣扎。他顺从地靠在沈宗年宽阔而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和自己一样失序狂跳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冷冽气息。
他伸出手。回抱住沈宗年精瘦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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