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赵灵均故意拖慢脚步,于是成渊也跟着放缓了步伐。
赵灵均想要单独找人问话时似乎只会这一个手段。
竹叶穿林,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止,估计附近又藏了不少竹叶鬼。
赵灵均见三人离远了一段,眸光一掠,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想让人混淆眼底的情绪,语气同说闲话一般从容:
“倾囊相助……我怎么记得初见师父之时师父身无分文,不食人间烟火,客栈的钱还需要我来付?”说着说着,赵灵均环抱双手,故意用肩膀碰了碰成渊,“治病得花不少钱吧,那师父的银子又是从哪来的?”
原来是为了试探自己……
成渊藏在袖口中的五指微微收紧,攥成一个拳头状,有些后悔方才停了下来,随后才慢慢松开,侧头靠近,深邃的眸中泛着些迷离:
“那徒儿方才说——裴衡在房中等着。难道也是真的?”
落葵比自己计划中回来得要快几日,关键是没想到裴母也会跟着一起来。她原先只打算让落葵去裴母家中确认清况,看看裴衡如今究竟受谁恩惠,好以理相劝,如今却多冒出来两个人……
计划果然赶不上变化啊,以后还是少做计划了,反正事情通常不会随着计划进行。
这是赵灵均离家这么久总结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处世之道。
赵灵均微微低垂着视线,用食指挠了挠耳侧,想起自己疏忽的事来:
“也对,还没来得及喊裴衡师兄呢,我这就去请。”
说罢就要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师兄……
成渊低声喃喃着二字,冲动之下伸出手,一把拉住赵灵均的手腕,逼着她转过身来直视自己,将话题又扯回那个危险的领域,语中还透着一股漫不经心而又危险的随意:
“若我说——当初是为了缠上徒儿才装作身无分文的样子,徒儿会信么?”
赵灵均自己都懒得追究了,可不知成渊怎得,还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嘴里嘟囔着:“小气鬼。”
“你说什么?”成渊没听清,只听见“鬼”字,心中一紧。
“我说,师父根本就是个小气鬼!”
自从二人相熟相知后,赵灵均觉得自己忽然有胆气了许多,说话的声调越来越高,也越来越藏不住心中的想法。
成渊一愣,将二人距离拉得更近了,头微微倾斜,目光粘在赵灵均脸上寸步不离,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霾与忧虑,几种情绪混在一起,让人看不真切。
“我是小气,可也是为了徒儿才变得如此,徒儿这么快就厌弃为师了么?”
成渊显然一副话中有话的样子。赵灵均顿时慌了神,连忙摆摆手,悻悻开口:
“师父……为了那几两银子倒也不必将话说得这么重吧……”
哦……原来说的是银子啊。成渊长吁一口气。
赵灵均见状尝试甩开成渊的手,可怎么也挣不脱,只好放弃,抬头拖着长长的语调说:
“师父,你再不放开我,待会儿裴衡就该逃了。”
成渊这才察觉自己的力道不知不觉间加重了不少,于是听话地松开双手,眼中的波澜也趋于平静,淡淡开口:
“不必去了,我一早便派人喊过他了。”
赵灵均的身形一顿,眼梢微微翘起,心底涌现一股暖意:
“哦是吗?师父又与徒儿想到一处去了,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呀!”
说罢,还伸出手安抚一般地拍了拍成渊的臂膀。
心有灵犀……这个词成渊似乎很满意,肩膀微微沉了沉。
可他一想到方才的措辞还是心有不甘,看着赵灵均一脸笑意,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于是又伸出手,心怀惩戒之意地掐了掐赵灵均的脸颊。
与其说是掐,不如说是揉。
在天虞山的这段时日,赵灵均好像瘦了一些,脸颊间的软糯像咬了第一口的元宵,收瘦了一些……不免让成渊又有些后悔——
自己练功时是不是对她太过严厉了?
揉转时,苍白如纸的手指和柔软的脸颊间像快熟的车厘子一样,汇聚了些许红晕,但只要手一松开,红晕就很快消了下去。
颇为……有趣,也颇为温润,让成渊甚至有些舍不得松开,想独存这份美好。
因此想到裴衡,成渊压抑着心中的不满与焦灼,不知是在责怪还是在叮嘱:
“你啊,以后出门在外注意言行举止。”
“嗯?为何这么说?”赵灵均不明所以地稍稍歪头表示疑惑。
“师兄也是能随意喊出口的吗?我何时多了一个徒弟?”成渊的语气有些急,因此一说出来便后悔了。
“不是你让我喊的嘛!”赵灵均被成渊一通话弄得莫名其妙,想也没想便反驳出声。
“我说裴衡。”
哦,原来说的是裴衡啊。难怪成渊方才那样说话,一点都不像平日的他,差点以为成渊真的在乎她的几两金银……
不过在乎也没关系,反正她有的是银子。
赵灵均不去修道也不去考官,平日里除了研究奇闻怪谈之外也没闲着。近年来城中勾栏瓦舍兴起,百姓闲暇之余很爱去书场、茶馆听人说故事。
赵灵均也是如此。
可是有些剧本故事明明很俗套,却能靠说书人诙谐生动的表达大受欢迎,而有些故事曲折离奇,却因与现实离得太远,说书人不能将其生动地展现出来,便被埋没。
于是赵灵均灵机一动,将那些在自己看来字字珠玑的话本子收集起来,印成书册,然后托给书肆进行贩卖。
赵灵均对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这几年陆陆续续赚了不少,甚至还与其中的几位墨客签订了长期契约。
本来自己离开的这段时日,这些事务是交由落葵打理的,可如今事出突然,赵灵均一封急信就将落葵喊了过来……
也不知道上次看的那本书如今卖得怎样了……
想到这,赵灵均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咬着口腔两侧贴着脸颊的软肉,嘴唇缩成了一个樱桃状,低头用手指无序地搅弄着裙摆,应道:
“知道了……”
成渊见赵灵均似乎有反省之意,这才肯善罢甘休。
一行人穿过曲径,经过院落,避开人群来到成渊屋内。
门一推开,只见裴衡眉间皱起,一脸焦急,孤身在房内踱步,一副着急离开的样子。
可见到来者是自己的母亲,裴衡先是一惊,随后紧张和不安很快涌上心头,赶忙上前从落葵手中接过母亲,警惕地打量着另一旁陌生的面孔:
“你是谁,我的母亲怎会与你们一道?”
天虞山一向守备森严,如今马上便到了听泉祭礼,对于任何人员出入裴衡都了然于胸,可崔望津这张脸自己却从未见过,心中竖起十二分警惕来。
“我若不出现,怕是你母亲的性命都难保。”崔望津盯着面前的裴衡,目光冷漠。
崔望津暗中观察天虞山已久,裴衡此刻轻抿嘴唇的露怯和习惯性低下头的微小举动,在他看来都熟悉不已……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