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时末,明耀的晨光穿透云层笼罩玉京之时,长街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宣宁侯府的府门将将被人打开,那匹急踏而来的雪白骏马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停在侯府门前。
侯府守卫面带警惕地看向马上之人,很快喜上眉梢,“快去通传!是大姑娘回来了。”说着急匆匆迎下阶去。
虞素星离京四年,面庞早已脱去少年的稚嫩,眉骨分明,出落得更加英气明丽,但不难认出。
她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往府内走去,“不必通禀,我这就去见祖母。”
本是要迟半月再回来,虞素星紧赶慢赶就是为给祖母一个惊喜。
府内格局没有大变,虞素星脚步轻快地朝着松延居而去。
虽是一身风尘,心情却松快得很。
她心念一事,问起身侧跟随的侍女,“母亲先前和我说,我有一位远房表妹要住进府中,她人可到了?”
“大姑娘说的可是那位沈家姑娘?她昨日到的,三娘子安排她住在松延居附近,兴许这会儿也要去给侯爷请安呢。”
“是吗?也不知能不能碰巧遇上。”虞素星长腿一迈,拐过长廊,话音刚落,对面一声细弱的轻咳传来。
虞素星抬眼望去,只见一袭雪色薄衫的纤弱女子轻倚在对面的廊柱边,手中捏着一方素白的帕子遮在唇边,垂眸压着咳声。
似是听到她这边的动静,那女子抬眸看来,手中的帕子往下落去,露出一方清丽绝尘的芙蓉面,抬眸间波光潋滟,看得人心尖一颤。
虞素星直视那张面庞,来不及惊艳,只觉太阳穴一阵锐痛,痛得她闭眼刹那,一大段记忆蜂拥挤入她的脑海——
她忆起自己是穿进一篇古早虐文中。
刚开始穿成虞素星这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时,她清楚记得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因为心疼书中女主的遭遇,而在评论区大骂特骂男主,睡前仍气得要死,结果醒来就变成一个刚出生只会哇哇大哭的小娃娃。
这小娃娃在书中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只作为背景板交代过一句——宣宁侯府的大姑娘出生不到一岁即夭折。
虞素星千防万防,好不容易躲过一岁前因为风寒而早夭的命运,关于穿书的记忆却在一岁后慢慢变得淡薄,直至完全消失。
而现在,那些记忆全都回来了。
一拥而入的记忆挤得虞素星脑袋胀痛,她捂着跳痛的太阳穴睁开双眼,眩晕的视线中,唯有对面那一抹素白的身影。
她不由自主朝着对面走去,神色恍惚地走到沈清雪的面前。
离得近了,方能看到女子因不断低咳而泛红的眼尾,眸中浮着浅浅泪光,莫名叫人心中不忍。
虞素星抬手,在对方隐隐后退之际,指腹轻轻擦过女子的眼尾,神色复杂地低声唤道:“沈、清、雪?”
这就是书中那个被男主虐身虐心的女主?
因是在孝期,沈清雪身上不见一点鲜妍的颜色,一身雪白素衣衬得她更加弱不禁风,而在原书中,她将被男主——当朝四皇子秦沛瑾逼着穿上那身妃红色的嫁衣,在热孝期内,被一顶小轿接入四皇子府。
原书中那些文字化为一幕幕浮光掠影,纷杂地涌入虞素星的脑海中。
旁人以为短短几瞬的时间,于虞素星而言,却仿佛是陪同着沈清雪度过她那短暂的一生——
从沈清雪踏入四皇子府的那一刻起,她的生活就没有安宁过。
秦沛瑾说是对她一见钟情,却在将她纳入皇子府后,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误会对她百般漠视,任由府中之人欺她辱她。
她也曾试图靠近秦沛瑾以求护佑,却被秦沛瑾屡屡出言责罚,他人轻而易举的一句陷害,就能为她招致责罚。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秦沛瑾却能细数出她的无数条错处。
虞素星听着那些荒谬言论,气血翻涌,她能想出一百条一千条反驳秦沛瑾的话,但在那种环境下生存的沈清雪,却只能被那些言论裹挟,时日一久,竟真的认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哪里招致人误会,性子变得愈发卑微怯弱。
一幕幕掠影中的女子身形愈发消瘦,虞素星看着沈清雪努力想将自己藏起来,每次快要成功的时候,秦沛瑾又冒出来,“大发善心”地施舍一些可怜的关心,再次将她变成后院众人的靶子。
四皇子府就像是一个泥潭,扯着拽着沈清雪的双腿,让她不断下沉。
直到掠影的最后一幕,虞素星亲眼看着,沈清雪误替秦沛瑾饮下那杯毒酒,口中溢出的鲜血让她身上素白的衣裙盛放出一朵艳丽的血花,她双目失神地看向院外曜曜日光,伸出的指尖颤抖着描摹日光,近乎呢喃地说出两个字:“真好。”
那一刻,沉重的钝痛从虞素星的心脏蔓延向四肢。
她听明白沈清雪的未竟之语。
她分明是在留恋日光,却又庆幸着死亡。
庆幸她可以摆脱这样的生活,哪怕是以这样的代价离去。
而她的死,最终成为帝王“深情”的点缀。
虞素星脑海中的所有画面消散,只留下一段文字:坐拥天下的帝王将在往后漫长的一生中,不断忆起今日,他将凤位永留,却再也无法见到心之所念,唯有无边孤寂漫漫长夜陪伴着他……
虞素星生平第二次,有一种要被这文气吐血的感觉。
男主所谓的深情,分明是逼死沈清雪那把最锋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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