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的事果然不是巧合。
纺娘说，有个人引着她找到了杨夫人的尸身，那人给了她一支残缺的玉簪和一小块碎玉，还对她说，让她把玉簪插到杨夫人头上，碎玉放到画像里的人身上。
画像上，自然就是姜云月了。
姜云月心下一沉，她进城的那日，刚蜕好“皮”，在蜕“皮”之前，脸上黑黢黢的，应当是看不出五官的。
那人给纺娘看的画像上如果是她本来面貌的话，也就说明——
那人对姜云月的动向了如指掌，精准到月，天，甚至是，时辰。
知道她身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知道她会去槐县，甚至知道，她一定会碰上杨夫人的这个案子……
姜云月有两日都没有睡着，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四周都是窥探自己的眼睛，这让人很不舒服。
第三日，姜云月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告别了张婉柔和熊大他们，用一块黑布缠着明光剑，出城了。
张婉柔给了她些衣裳，还有盘缠，三个少年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问她为什么要走？一定要走吗？
姜云月一边对着镜子束发，一边坚定地回答：“是。”
那人对纺娘说：“如果她问起，你可以告诉她，我来自皇城。”
皇城在东方，离槐县很有些距离，车马不停也得走上数月。
姜云月不觉得久，她一定要去。
-
城西，墓林。
姜云月最后来看了一眼邵正，出乎她意料的，这次邵正的坟前出现了别的贡品。
烧过了的纸钱，新鲜的果子，还有一套明黄色的衣裳。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放在这里的。”男人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姜云月一个激灵。
姜云月眯着眼睛看着蹲在树上的祀渊。
“边放边说什么，‘从前你总说自己丑，其实根本不是，我有了身孕，还赶回来，就为了让孩子第一眼能见到你，人家都说孩子第一眼见到谁就像谁，我想让我的孩子像你’。”祀渊从树上跳了下来，他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衣裳，腰上挂着一块玉，耳后的小辫子上也扎着精美的宝石。
他不仅长得好，也很会打扮自己，不像姜云月，总是素着。
祀渊看到了姜云月脸上防备的神情，又开始生气了。
什么意思啊？不是猫就不可以接近就算了，自己那天好歹也是帮过她的，现在还更生疏了？
果然还是不该留下来！他就该早早离开！
就不该好奇！
姜云月看着祀渊辫子上的宝石，她不懂那个女子在邵正墓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她突然想到，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会不会就是那个暗地里的人。
视线渐渐转移到祀渊皱起来的眉毛和墨绿色的眼睛。
真的是，好熟悉的眼睛。
姜云月不由自主地问出了那个问题：“我们之前认识吗？我是说，在你教我结锁之前。”
祀渊直接炸毛了。
不是吧，自己已经化成人形了，她还能认出我是那只猫？不不不，什么猫！只是体型稍微小了一点，其实还是黑豹好吧！
不过，这个好像不是重点，是她认出我来了吗？那岂不是就知道我曾经那么小，可以让人一只手拎起来？！啊？！不！绝对不可以！
祀渊压下自己翻涌的心绪，面无表情地说：“不认识。”
姜云月看着他微微抽动的唇角，也皱眉：“你教我结锁，邵正看不到你，你现身之前，屋顶上曾有过一只黑豹，你现身后，黑豹就不见了，你是妖，那只黑豹就是你的本体。”
好了，说到这里就可以了，我的本体是黑豹，是的，黑豹，跟猫没有关系，祀渊深吸了一口气，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哦，所以呢？”
“没有所以。”姜云月低下头，“谢谢你帮我。”
“只是这个？”
祀渊的问题让姜云月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只是这个”？
难道面前的这个妖和我有什么关系？姜云月想，她只是看到他的眼睛，觉得眼熟，再没有其他相关记忆了。
不对！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
姜云月后知后觉地想到，难道祀渊和原身有什么关系？才会三番四次地出手帮忙？这样一想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思绪再转回来，如果祀渊早就认识原身，那他是不是就真的有可能在暗地里窥探？不对啊！他刚才说得分明是“不认识”啊！
想法像鬼打墙一样，绕来绕去，绕得人头晕，姜云月后退了一步。
祀渊的眸色一下子就深下去。
姜云月心里打起鼓来，又往后退了一步。
祀渊沉着脸往前走了一步。
姜云月：“！”
到底什么情况啊？
于是她又后退了一步，果不其然，祀渊又往前走了一步。
就这样你一步我一步，姜云月被逼得靠到了树干上。
姜云月眼一闭，直接问出来了：“你是不是在暗地里偷看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祀渊大骇，这是怎么知道的？他确实偷看过姜云月，不过那是因为无事可做！姜云月的修为比他还高？能发现隐匿起来的他？不可能吧！
祀渊强装镇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姜云月抬起一条细小的眼缝，偷看祀渊，语气里三分理直气壮，七分惴惴不安：“你装什么，纺娘说的那个来自皇城的人，不是你吗？”
纺娘？皇城？
祀渊松了口气。
“我不认识你说的纺娘，也不是来自皇城。”祀渊挑起眉毛，“我只是觉得你对你的救命恩人太过生疏了。”
他故意把“救命恩人”四个字拉得很长。
姜云月懂了，这人来要钱的。
她看了看祀渊辫子上的宝石，肉痛的从自己的包裹里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同时瓮声瓮气地说：“谢谢你。”
没事的，他确实帮了自己，没事的，区区一锭银子而已，没事的，张婉柔出手很大方，给了自己很多银钱。
啊！我的钱！他那么有钱！辫子上都是宝石！还来问我要钱！我要在路上走那么久呢！姜云月在心里咆哮。
祀渊看着姜云月手心上的那锭银子，神色晦暗不明。
“你不要？”姜云月试探着问。
祀渊看到她那样，气不打一处来，他眼疾手快地收起那锭银子：“谁说我不要？”
手心里的重量突然消失，变得空落落的，姜云月蜷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手心。
“真的谢谢你。”姜云月调整好情绪，“我要去皇城了，你就留在槐县吗？你是槐县的大妖吗？在槐县，你是不是最厉害的？”
祀渊皱皱巴巴的心情因为姜云月的这句话舒展开来，他挑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是最厉害的？”
“直觉。”姜云月背起行李，她冲祀渊笑笑，“听起来很不靠谱吧？我从小就这样，我师父教我练剑的时候，就说我直觉大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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