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从未在意过自己认识的绝大部分人,他们都只是自己人生中的过客。
在他眼里,浮生短暂,不过大梦一场。
若非拥有一双“不一样的眼睛”,看见了那些早死的、没有神智的鬼魂,若非母亲的希望,若非那唯剩的一点生欲吊着……他恐怕连梦都不愿做完。
这世间没有什么他值得留念的。
混混沌沌就活了那么久,直到最后死亡,江煜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个什么。
……
年轻褚玉观点与江煜相似,但他比江煜幸运太多、太多。
浮生就像一场大梦。
不过,若有师兄在,足矣。
*
一晃眼几十年的时间就如流水般逝去了。
难得地,裴褚衣又梦见了前世,想起了段很悠远、很悠远的回忆。
……
经过前两次的相遇,他和江煜终究是成为了朋友。
准确地来说,是裴褚衣主动,而江煜不拒绝。
江煜平日里总是行踪不定,他们就心照不宣地将第二次见面的小客栈当成了“联络点”。
偶尔地往这边传一封书信。
兴许一年半载才能看到,又或许几个月几年没有回音。
虽然随机性很强,但两人都没有任何疲惫,反而乐在其中,将这段来之不易的情谊维系了许久。
大部分时候都是裴褚衣讲述一些趣事、发表一些观点。
而江煜总会认真去看,然后提出一些很有建设性地意见。
缘分如此,在这中途,两人还又逢见过几面。
明明许久未见,却好像毫不生疏,短短几面又让他们感情更加加深。
后来“煜”消失了好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魔族的动作越来越大,正魔矛盾愈加突出。
“魔头”江煜横空出世,又恰逢万道掌门死亡。
作为新一代正道代表的裴褚衣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有时间注意和联系起“煜”来。
他从未想到过,再一次逢见对方,两人却站在了对立面,成为了敌人。
……
他是被蒋元圣叫来城镇里支援的,据说魔头江煜在这个城镇现身,蒋元圣没有把握与之对抗,便把裴褚衣唤来。
——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该死……”和他一同前来的蒋元圣面色凝重,咬牙吐出了那两个字,握剑的手指不断收缩、再收缩。
空气中弥漫着驱也驱不散的、无法忽视的血腥气。
再一看,眼前景象刺目,更是血液漫地,尸身堆积。
众目睽睽之下,身形高瘦的男人拎着一位奄奄一息的中年修士立于“尸海”中央。
那一袭红袍剌剌,此刻鲜艳得诡谲,也不知是不是被血水浸泡的,红色的“水珠”滴落而下。
“滴答”
下一刹那,位于“尸山”中央的男人却忽而转头,恰恰好对上了裴褚衣的眼睛。
呼吸在那一刻滞停。
眼底青黑,赤眸上挑,眼睫浓密卷翘,却又倦倦,是张熟悉而难以忘记的脸。
裴褚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潮湿的、黏腻的,“前往”与“探寻”之中,他和江煜再次重逢了。
不过这次不是雨水的湿,而是鲜血的湿。
明明距离如此之近,他与江煜却好像横跨了一条遥远无法触及的河流。
对方在对上他视线后不正常地一停,转而垂下了眼眸。
喉咙滞涩万分,裴褚衣无法相信,但不得不相信,因为他听见了旁边蒋元圣的愤然:
“魔头江煜——”
裴褚衣终究无法自欺欺人,话语在喉咙里滚动了一轮,艰难地从唇缝里溢出:
“你是……江煜?”裴褚衣难以描述那时候的感觉。
只觉得沉默,难以呼吸的沉默,一口气被抑在心底,似困于囚笼。
就在呼吸凝滞的几秒后,对方忽地笑起。
艳丽的笑容在对方脸上绽放,晃得人目眩,却也可恶得让人痛恨。
江煜昂首,睨视下来,笑意不达眼底:
“是的,我就是江煜。”
现在想想,那笑里是让裴褚衣无法理解的、万般的痛。
*
为什么会又一次梦见从前呢?
头疼欲裂,裴褚衣按压了一下太阳穴。
没有由来地又想起了梦里的最后一幕。
为什么呢?
裴褚衣无法理解。
受到欺骗、难以抑制的愤怒与痛心淹没了当时的他,直到此刻他才发觉了那笑里的奇怪。
为什么江煜最后会是那样的表情呢?
裴褚衣不懂,潜意识也阻止了他去深想。
最终只能草草结束了思考。
他起床,整理了一下仪表。
早晨的阳光格外明媚,鸟儿的清唱从窗外传入屋里。
裴褚衣望向窗外,眯起了眼,遥遥地,仿佛看见了少年的幻影。
他敛眸。
说起来,阿玉已经闭关很久了。
裴褚衣有种预感,褚玉就要出关了。
他提步,走向了距离床榻最近的柜台。
拉开抽屉。
一个盒子从隐蔽之中显露了出来。
裴褚衣拿起,用手指细细抚摸着早已准备好的盒子,脸上不觉挂上了抹温柔的笑。
……
封闭许久的大门终于在三个月后的今天再一次敞开。
门开的瞬间,阳光滑落而下,在反射之后,带来一瞬间的目眩。
刺目过去,人影已然出现在了视野里。
裴褚衣有些恍惚。
明明才三个月,却好像许久未见了。
青年一身赤衫白袍,用瘦而不羸的身材撑起了那宽松的衣。
褚玉缓步走来。
长身条条,如出挑的松杆。
那双漂亮的赤眸在看到裴褚衣一刹那便亮了起来,脚步轻快了许多。
红瞳里溢着光彩,唇角忍不住勾起了些,那脸侧的软肉便微微鼓了起来。
裴褚衣才发现褚玉从前冰冷到苍白变得健康了许多,白里泛出了点红。
只见对方在自己面前停下,轻轻垂身。
“师兄。”明明声音没什么很大的起伏,可裴褚衣就是从里面听出了些许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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