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深秋的扬州,犹如一首婉转悠扬的琵琶曲,婀娜中带着几分清越,火红的枫叶和金黄的银杏交错夹杂,编织成一幅充满诗意的画卷。
在这一片暖色调中,碧波粼粼的瘦西湖上缓缓驶过一艘乌篷船,竹篾编制的顶篷被涂得漆黑,而在这之下,却坐着两个衣袂飘飘的年轻公子。
头戴青玉冠,内着海青色色贴里,身披雨过天晴绣仙鹤图纹半臂的英挺男子半倚在船舷上,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一艘画舫。
而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位正是林琬,今日她并未将头发散落,反而束成了发髻,以白玉小冠固定在头顶,身着一袭竹月色长衫,外披月白镶边大氅,精美的暗绣纹路盘桓其上,为那张白玉般的脸颊更添一份清贵之气。
相比于对面男子的心不在焉,此刻林琬不紧不慢地提起一旁茶炉上已经烧透发出嗡鸣的砂铫,淋在茶罐上,又依次热了杯,这才抬眼看向自上船以后就一直紧张地盯着对面画舫的柳清羽。
“怎么,和我单独游船就让你这么不放心?”
柳清羽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听着对面揶揄的调侃,也笑了。
“琬兄弟就别开我的玩笑了,你明知道我是不放心家妹,故而有些魂不守舍,失礼之处,还望见怪。”
说着,又看向画舫的方向。
林琬轻轻将砂铫放回火炉之上,随着柳清羽的目光看去,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家表哥活泼跳跃的身影,那孔雀开屏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心思。
林琬瞟了一眼柳清羽,心下了然,谁让自家那个大张旗鼓地摆明了要拱别人家水灵灵的白菜呢?放这样的家伙和自己可爱的妹妹同在一艘画舫上,人家做哥哥的,能放心才怪!
造成这种状况,林琬也有些赧然,哪里还会怪罪柳清羽,若不是今日两人相约有要事相谈,恐怕对方早在见到自己身后的云晟泽的第一眼,就会掉头离去,更别说放任想要偷家的狼崽和自家妹妹相处了!
“是我家表哥莽撞了,还勿见怪……”林琬抽了抽嘴角,也有些无语,她实在是熬不过云晟泽的缠功,敌不过对方一大早就守在自己门前眼巴巴的可怜样,更后悔昨日不该一时口快让对方知道自己今日的行程。
现在好了吧……
果然,一提到那个人,柳清羽的脸顿时有些黑,但碍于林琬的面子又不得不按捺下来。
“无事,若是我知道今日相约的还有云公子,就该让舍妹先在客栈等候了……”
短短的一句话,生生说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
这该是有多嫌弃,前不久你们两还不是把手同游,恨不得结为异性兄弟吗,这短短的几日,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林琬实在不想参和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斗争,看来自家表哥的追妻之路道阻且长。
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最终还是要过你大舅子这一关的。
在心中为云晟泽暗暗祈祷了一秒,林琬转而放下心中的杂念,专注于手中的茶,行云如流水的动作令人赏心悦目,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股清淡闲适之气,即便心系家妹的柳清羽也在这样的氛围中渐渐放松了心神,不再关注画舫那边。
反正周围有不少人,谅那个小兔崽子也不敢怎么样!
柳清羽狠狠咬了咬牙,接过林琬递过的茶盏,暗暗想道。
“感谢清羽兄今日能答应小弟仓促的邀约拨冗前来……”林琬端坐在乌篷船一端,郑重道谢。
“哪里需要这么客气……”柳清羽连忙打断林琬的道谢,“你我之间,哪里需要这么客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凡琬兄弟一句话,只要我能做到的,必赴汤蹈火为你达成!”
“当年一事,实属随手而为,不必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你我二人相交,更多是意气相投,清羽兄为我做的足够多了,实在让我于心难安……”
柳清羽是林琬在这世界交到的第一个真正的朋友,在这之前,她有亲人有下属,也有同窗友人,虽然以她的品性和交际手段,与众人都相处融洽,本质在观念上还是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为了不增加冲突,也为了顺利达到自己的目的,林琬在外人面前多是在伪装自己,顺应这个时代,柳清羽还是第一个自己在发表一些在这个世界看起来离经叛道的言论之时还深表赞同的人,并付诸实践的人。
坚持本心,虽出身公侯世家,却不愿低头同流合污,为此不惜与家族疏远,明明才华横溢,却不慕权势名利,只求寄情山水,了此一生。
柳清羽完美地符合了她对古代侠客的印象。
“琬兄弟如此说就见外了!”
见柳清羽面露不悦,林琬也不再客套,拱手道。
“既如此,我心领了。此次请柳兄前来其实是又有一件事需要拜托柳兄帮忙周旋……”
“琬兄弟不必如此多礼,方才我就说了,只要我力所能及,必定竭尽所能!”
柳清羽爽朗一笑,世家公子的矜贵和江湖侠客的意气风发在他身上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如红梅一般灼目令人移不开视线。
如斯男子在前,林琬的心情也不禁随之飞扬起来,染上几分男儿的豪爽之气。
“近日商队从安南国过,带回来的消息,南部边境局势紧张,恐有战事,我欲从军为边境的安宁献一份力,知道柳兄家中素来与在南部军中多有部旧,不知可有门路为我在军中谋一个缺?”
此话一出,柳清羽登时惊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看向林琬,连手中的茶盏倾斜,滚烫的茶水流到手指上都感觉不到。
“琬兄弟莫非在开玩笑?”
他几乎以为刚才湖上风大自己听错了,一双星目紧盯着林琬,傻乎乎地追问道。
林琬轻轻摇摇头,目光远眺遥远的南边,星目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沉静的脸庞在湖光水色之中泛出盈盈光晕。
“并非玩笑,我欲建功立业,为国开疆扩土,不知清羽兄可愿意祝我一臂之力?”
说着,她扭头笑望向柳清羽,眸光璀璨如星光。
“你真是疯了……”柳清羽定定看着林琬,忽然拂桌一笑,“我也是跟着你一起疯了……”
“人无再少年,不疯狂一回又如何?”
林琬拂袖在简陋的乌篷船中站起,弯腰步出船舱,在船头站定,湖面的微风吹拂着她的衣摆,在空中飞扬。
柳清羽依然坐在船篷中,整颗心跟着林琬的这句话激荡不已,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握紧,目光追随着林琬的身影,终于还是起身站到林琬身侧,和她一同看向烟波浩渺的湖面。
“既然你这个本朝以来最年轻的举人都不在乎了,宁愿放弃安稳平顺的锦绣前程,要上沙场建功立业,我又怎能不助你一臂之力呢?虽然我人小力薄,但就冲你这份报国之心,我必办成此事!”
柳清羽一番慷慨激昂的夸奖听得林琬有些心虚,毕竟想要从军的理由并不像她表面说的理由那么简单,但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尽快建立功勋也是事实。只靠科举毕竟还是太慢了,即使明年参加会试,有幸通过,她也必须从翰林院开始熬资历,因年纪尚幼,这段时间只会比她的同期更长。而且一旦科举入仕,她必将长期被限制在一个地方,这对她日后的计划极为不利。
此刻从柳清羽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林琬心中大定,对接下来的计划更有了几分把握……
“如此,我在这里先谢过清羽兄了……”
***
柳清羽因受林琬托付为其在南部边军中谋个职位,要亲自前往交州打点,两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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