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岁起,
明芳便住进了这座闻雪楼。
也是在她十岁那年,明家明芳被李氏皇族定为东宫太子妃。此等举族荣耀之事,自是风光无限,因缘明老爷子不惜花重金,为明芳修建了这座六层高的闻雪楼,视明芳为掌中珠,珍爱如宝。
阿宝阿宝……她的小名便是如此而来。
而明芳,也确确实实被明家捧为掌上明珠。只不过这颗璀璨明珠,注定是献给皇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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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虎回军营的这段日子,禹疆搬去了闻雪楼,他被安排在一层的偏房,而明芳住在第三层,若是她不下楼,两人连见一面的机会也没有。
巧的是,接连好几日过去,明芳都不曾踏出闻雪楼一步,更别提下楼了。
闻雪楼也有其它护卫,不过大多都是女子。若往前数个几十年,按着前朝的规矩,后院之中是不能进外男的,礼节苛刻,可如今的世道早就变了,人人心中都追求着一个“风流”。
说是风流,不如说是放纵。
夜深了。
整座闻雪楼被墨一样的浓黑笼罩着,寂寂清辉洒满长廊,空气湿重,长灯昏暗。
禹疆从外探查情况回来,飞檐走壁一番,停在了闻雪楼第三层。白日里不经明芳召唤,这第三层他是上不来的,只能在楼下仰视几眼,不过今夜,他打算去探探这位明六小姐的香闺。
既上来了,便不能白跑一趟。
毕竟这位明六小姐,生性单纯,说不定还是他今后在明家的倚仗,多了解一番,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
明芳夜里极少留人伺候,长廊空空荡荡,一路畅通无阻,很快禹疆便走到了明芳闺房外,周遭漆黑如墨,他耳力极佳,仅停留了一会,便察觉到屋子里有着轻微声响。
——明芳竟还未入睡。
这不禁令禹疆心里激起几分疑惑。早在他决定潜入明府前,便将这明家上上下下的人摸了个底朝天,而这位明六小姐,所探得的消息最少,传闻她自十岁起便没出过明府一步,守在闻雪楼中,一心待嫁。
他潜进明府已有月余,却也只在她溺水那日才得已初见,可见她连闻雪楼都极少踏出。
这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是否如传闻所言那般?
禹疆在屋外静静地站了一会,才发觉那道断断续续的声音,是她的哭声。明芳模糊不清的声音随风飘散:“来……来人……”
“有……有没有……来……”
她明知道外头长廊空无一人,却还是含糊不清地喊着,时断时续,一遍又一遍,透着几分固执,直到声音彻底被风淹没了。
隔着一扇门,唯有风声不止,嘶哑呼啸,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禹疆一个人不知站了多久,最后还是决定开口,轻轻敲门:“小姐。”
他故意将声音放得很慢。
“是……是谁?”哭声陡停,顿了顿,明芳的声音隐隐清晰几分,禹疆却从里面听出几分不可置信,像是没料到,真的会有人应她。
他没直接说名字:“是我。”
“你、你快进来。”明芳收起了哭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他是谁?
他微勾着唇,推开了门。屋内漆黑低沉,一点光亮都没有,禹疆正打算找出火折子,却被忽然腾起的火光晃了晃眼睛,是明芳点亮了一盏夜灯。
昏暗的烛光勾勒出两人的身影,明芳掀开纱幔一角,目光扫过,认出了禹疆:“怎会是你?”
她声音哑哑的,又很快放下了纱幔,“你……你怎么会在这?”
禹疆站在门口没动,“大公子吩咐过,要奴时刻守在小姐身边,怕有不轨之人暗中下手,所以奴每过一个时辰便会上楼一次,探查情况。刚刚……是听到屋内有动静,这才扰了小姐清静。”
“还请小姐责罚!!”说着,他跪下身,一副老老实实认错的样子。
事出有因,明芳又怎会怪他,更何况这本就是明虎吩咐的。她擦干净脸上的泪,连忙唤禹疆起来,映在纱幔内的身影摇摇晃晃。
“小姐可是有碍?”
明芳摇头,她是被吓醒的,夜里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一醒来就知道哭了。她开口说话时不自觉带上几分哭腔:“没……没事,我就是做了一个噩梦,人被吓醒,缓一缓便好了。”
“小姐无碍的话,那奴就先退下去了。”
禹疆说着,便转身离开,走时他故意将脚步放得很慢,不出一会明芳果然出声喊他:“你先等等!”禹疆下意识回头,便听到明芳磕磕绊绊地说:“不然你待会再走?竟然来了……便先待在这里罢。”
“待在这……陪陪我也好。”
“我有点害怕……”
最后几句才是关键,也是禹疆想要的答案。他压住上扬的唇角,隐隐带着一丝笑:“是,我听小姐的。”
他轻轻关上了门,转身往里走了进去。这会明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心里乱七八糟一片,竟就要他留下来了。虽说如今已不比前朝,不太在意什么礼节,可这里毕竟是她的闺房,他们俩孤男寡女,又在深夜独处……
这要是传出去总归是不太好的。
浅色纱幔轻晃,明芳看着帐外的身影,心里忽然又不是很在意了。这漫漫长夜,谁又能知道禹疆在她房中呢?
见明芳发愣,他轻声唤道:“小姐?”
“你……陪我说说话罢。”明芳伸手,一点点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床头的烛火微微跳动着,地板上铺了一层暖和的雪白毛毯,禹疆依地而坐,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幔,朦朦胧胧一点也不真切,他道:“小姐想聊些什么,奴都可以。”
明芳想了想,秀眉微蹙:”我看你,也是一个气度不凡的人,怎会成了阿兄身边的奴?”
府上的几个哥哥姐姐身边都留有奴隶,唯独明芳没有收过。她见过那些奴,虽说都是百里挑一的天上绝色,但那种身为奴,从骨子里散发的卑贱,明芳在禹疆身上却没有看到一丁点。
他这般的人,看着便不像是奴。
也不该是一个奴。
“奴……”他刚开口,明芳便下意识打断他,少女微微皱起眉头,盯着禹疆一本正经地说:“在我面前,莫要再称奴了。”
“至少,在我心里,你不是什么奴隶。”
禹疆却有片刻的凝滞:“小姐……可我本就是死斗场的罪奴。”
“但你对我而言,是救命的恩人啊。”暗淡的烛光下,明芳双眸亮晶晶的,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即使隔着那层纱幔也依旧灼目,禹疆无法直视,微微低下头,遮掩了情绪。
明芳兴致已起,“你能和我说说,你以前在外面的日子吗?死斗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家中穷,有很多弟弟妹妹,后来家里实在是养活不下去了,便将我卖去了死斗场做奴……那些达官显贵喜欢看人用性命博生死,我这身好武艺,便是挨打挨出来的,为了活下去,我杀过不少人……死斗场不是什么好地方,本以为一生都将困于那暗无天日的深渊,穷其一生,不死不休。”
禹疆说着,将目光投向了明芳:“幸而,大公子挑中了我,将我带回明家。我这才有幸,能在这遇见小姐这般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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