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雪停了。雪地在淡金色的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连带着卡卡西都觉得自己那头灰扑扑的头发颜色也浅了几分。
他从窗边回过头时,五条悟正打着哈欠爬出被子,被顺着打开一半的窗户窜进房间的冷空气冻得一个激灵,一边扯着衣领把自己裹紧,一边语气模糊地抱怨:“窗户,好冷——”
卡卡西用手在背后合上窗户,不确定对方的反应是因为还没睡醒还是源于他们过去也许还可以的关系,但他还是弯起眼睛说了声抱歉,顺口打趣对方。
“我还以为你真不怕冷呢。”他说,把手里拿着的便签塞进口袋。
五条悟毫不尴尬地迎上卡卡西的视线,声音较刚才清醒许多:“体力消耗过多,人自然会觉得寒冷,我昨天可做了很多事。”
卡卡西下意识去看那道伤口,从外观来看,那里沾了水,似乎有些红肿发炎。他身上都是应急的药物,见效快但副作用同样强烈,不适合用在这里,不过旅馆的药品用来处理这种小伤倒很合适。
五条悟说他很久没有给自己处理过伤口,于是这件事便由卡卡西进行。他顶着那双眼睛把握着镊子的手伸出去时,五条悟略微侧过头,把颈动脉连带那条斜斜的伤口全数暴露出来,睫毛和发梢末端在阳关下变成了半透明的金色。
沾着消毒水的药棉贴上五条悟皮肤时他抖了一下,“好凉。”
“嘛,暂且忍耐一下,不要乱动。”卡卡西肯定这是他给别人处理伤口最小心的一次,他很快收回手,在面罩的遮挡下不动声色松了口气,庆幸五条悟确实没做什么出人意料的动作——对方一定知道拿起那柄小巧的镊子接近另一人的要害时,卡卡西脑中至少浮现出了七八种杀人的办法,连带着可能碰到的反击也想得一清二楚。
“到木叶前这道伤口应该就会愈合。”他整理着药品说,“如果你愿意的话,等会儿我可以请静音小姐给你治疗一下。”
“火影要来?我不喜欢回答问题,”五条悟低头扯扯浴衣的袖子,似乎对火影并无好感,“特别是回答上层人士的问题。”
卡卡西拎着药箱起身,微笑起来:“那就请让我来说吧,不过——木叶还好吧,纲手大人大概会问你这个。”
五条悟挑眉:“那要看她自己怎么想了。”
——
纲手大人看起来很想把他一拳砸进地里,卡卡西有些心虚地把她和静音迎进提前布置好结界的房间,不等对方说话就半跪在对方面前请罪。
“跪跪跪,每次你一跪我就头疼,”纲手看也没看五条悟,一巴掌下去房内的矮几就成了两半,静音顿时露出和纲手同样头疼的表情,“不是提前出院就是自作主张解决问题,他不出现你还打算继续瞒下去?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说实话。”
“他不记得了。”五条悟在一旁毫不客气地说。
糟糕。怎么也不委婉一点。
……
他被纲手酣畅淋漓地痛骂一顿,按在原地检查身体。五条悟靠在窗边,背对窗外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和立于门边的静音遥遥相对。
“其实……”卡卡西心虚地开口,“醒来大概半小时我就发现佩恩来袭当天我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但是我以为过两天就会好的……”
纲手冷哼一声:“怎么发现的?失忆程度?还有什么症状?樱告诉我你脑内并没有淤血,初步检查确实如此。”
其实也就是查克拉透支后的常见症状,另外就是一开始那次莫名其妙的头痛。至于怎么发现的……
卡卡西没说那些过于细枝末节的事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卷轴交给纲手,开始犹豫自己究竟是否要在这里说和顾问团的事情。他倒是不介意纲手大人看见自己的脸,只是在陌生人面前摘下面罩让他觉得不太安全。
“建议你说,”五条悟轻飘飘地开口,抱着臂,食指在唇下点了两下,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弧度,“反正她提前回去就是为了收拾你的烂摊子。”
话没错,不过说这是“他的”烂摊子是不是有点过分?
“顾问和团藏大人关心了一下我的身体,询问了一下佩恩来袭时我的状况,他们提到三代火影去世后某个人消失了,”他斟酌着出口的话,“而我似乎是对方唯一的联络对象,当天我又发现了身上的舌祸之印,所以——!”
……?
接下来的几秒钟卡卡西大脑一片空白,他浑身麻痹地倒在地上,从心脏到指尖无一处听从意念的指挥。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做不出来。他只觉得恐惧。
恐惧如同某种粘稠的液体,淹没他的身体,在外界沉重空气的压迫下浸湿深色的面罩,黏住口鼻,倒灌进肺叶和血管,腐蚀着所经之处的每一片血肉骨骼。他在下沉,毫无抵抗的,像一滩烂泥,沉入深不见底、粘稠又冰冷的恐惧。
时间无限延长,空间也变得扭曲而怪异,但似乎有大量无意义的信息随着窒息感不断叠加并喷涌而出。卡卡西想撕开喉咙的肌肉敞开气道,想把脑内尖锐的蜂鸣声赶走,用手攥住心脏让它重新跳动,但连指尖都无法移动,也无法做出任何表示自己意愿的动作。大块色彩迷幻的块斑伴随着强烈的心悸在他眼前闪动不停,视野明明灭灭,不知从何处反射出炫目的光。
他像一条上岸过久已经失去挣扎力气的鱼,静静地躺在那里,感受到生命力被另一个存在握在手中、一点点剥离,随着变暗的视野一同消逝。眼前变成一片纯粹的漆黑时他仿佛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咚咚!
“嗬——”卡卡西听到自己喉咙中发出一声巨大的抽气声,眼前闪过大片灼热的白光,他的手指痉挛着捂住喉咙,四肢肌肉无法控制地抽动着,心脏因代偿性的搏动产生比刚才更甚的疼痛。
他花了比复生时更多的时间恢复清醒,意识回笼后发现自己平躺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湿,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的手脚被某种重物压在地面,头顶是颈间抵着一柄苦无、看不清神色的五条悟和表情比之前任何一次还要难看的纲手。
原来纲手大人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这是他第一个想法。
难怪团藏一点都不担心根的忠诚,这种感觉对需要时刻掌控自己身体的忍者来说无异于顶尖的酷刑——但舌祸根绝之印应当没有这么敏感,也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我真该为发明和改进这个术的人鼓掌。”五条悟的视线仿佛要把卡卡西穿透,他对隔着一层空气微微颤动的苦无视若无睹,嘴角甚至带着一抹称不上惊讶的笑,“还有你,旗木卡卡西。”
卡卡西觉得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因而回答带着几分敷衍:“……为了保密我的很多同僚身上都有这个印,我并非个例,麻烦你担心了。”
“是吗。”五条悟看着卡卡西,语气和眼神都变得平淡起来,卡卡西有种不太好的直觉,他听见五条悟接着说,“面对你不熟悉、但很熟悉你的人时,我建议你说话再谨慎一些,卡卡西,我不喜欢插手你这边的事,但也不介意在心情不好时发泄一下。”
说完,他直起身子。卡卡西身上那股恰到好处的压力突然消失不见,他下意识伸手,却在抬到一半时无力地砸回地上,抓了个空。而静音制止对方的声音发出一半不知为何卡在喉咙里,窗户嘎吱一声,寒风冲进房间很快又被挡在外面,但那短暂的寒意让卡卡西觉得自己汗湿的内衣立刻结出了冰屑,把皮肤扎得生疼。
舌祸根绝之印目的在于惩罚而非伤害,所以卡卡西身上的不适很快就缓解了下来。他确定五条悟发现了昨天卡卡西留在浴衣衣摆内侧的飞雷神印,但并没有采取行动,因而也制止了静音想出去追踪的意图。
纲手最终依靠细微的查克拉变化找到了那个藏得极其巧妙的禁制,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卡卡西的大脑有任何器质性的病变。但她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好转,反倒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据我所知,至少到鸣人中忍考试时,我的记忆都有一定程度的损失。”卡卡西说,“我想,损失的那些应该都和五条有关。”
包括这个咒印。
“如果能恢复记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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